明教授的情诗 番外
明长官的情诗· 伍
——
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
受了委屈只懂得躲起来哭
善良,心软,真是一塌糊涂
从你的小天地出来
清清冷冷,沉着又严肃
以为我看不见你眼角的通通红。
你总是这样
把心里那些不快乐小心翼翼的埋好
我偏生要把他们翻出来。
为着你的幸福。
——
明楼董事长是何时生出那些遐思的呢?
他以前一直以为是大姐离世后,他和阿诚二人并肩在上海战斗,因彼此依赖产生的革命情感,发酵后酿成了生死不离的爱。
后来到了香港,生活不再提心吊胆,他与阿诚也开诚布公,表明心意,才开始回忆自己的情路何如。
所有的情感都有时间的依托。
或许在更久之前,他就把阿诚放在了心上,只是他不曾细思,不曾明白。
阿诚十岁来到明家,他经历过痛苦,比一般孩子更懂得珍惜,更懂得坚韧。
大姐也赞叹过阿诚的知本分。
阿诚很少哭,倒也有过三次悲哀地恸哭,一次是为了掩盖身份,做不得数。
一次是因失恋,一次是因桂姨。
阿诚当年爱苏珊爱的痴狂。为她做尽了许多事,写过情诗:他打眼瞧过,很漂亮,也很甜腻,一看就知道他在热恋。画过画,无论素描,油画,篇篇幅幅都是那个具有风韵的法国女人。
苏珊大阿诚五岁,阿诚却毫不在意这个。那是他的初恋,一个少年的初恋都是最美好的回忆,明楼也仅仅是淡淡地关怀一下,便不再过问。
所以他不知道。
苏珊给了阿诚多少。
如果说明楼给了阿诚重生,那么苏珊给他第三次生命,给了他理想和信仰。
不论明家对他有多好,在阿诚的内心深处,他依然是那个仆人的养子,他不再经历虐待,可他依旧被“恩养”着。
他笑,他偶尔开的一句玩笑。
不过是为了遮掩心里那份自卑的惶恐。
他与明台不同,他和明家……依然有那层虽然透明但确实存在的隔膜。
那是明楼永远不明白的距离。
他心怀感激地读书求学,付出刻苦与努力,隐隐明白,或许自己这辈子都要为明家卖命,这是他应当做的,他心甘情愿。
直到遇见苏珊,在巴黎街头,她带着黑纱网帽,金发闪烁着太阳的光辉,长裙优雅,露出精致的脚踝,一双红色高跟鞋走进他的视野。他在花店打工,第一次见到如此风情的女人,他羞涩地垂下眼眸。
她问他,店里是否有鸢尾。
他被她吸引,红着脸,结结巴巴地说有。
她笑起来,赞美他可爱。
后来她就常常来光顾他打工的花店。
她偶尔坐在花店待客的椅子上,支着下巴,望着虚空,那双眼带着淡淡忧郁。
阿诚学画,最擅长捕捉人的情感,他读不懂她,越来越为她着迷。
苏珊很喜欢他,常常给他带自己做的餐点,像一个体贴的姐姐,像一个温柔的母亲。
阿诚没有得到过母爱,他对年长女性的柔情无法抵抗,他读哲学,偶尔质疑自己,对苏珊的迷恋是对母爱的移情还是真正的爱情?
他不懂,他只知道快乐。
后来苏珊告诉他,鸢尾象征着光明和自由。
她是法共的成员,她让他了解了共产党。他为这个政党,这个信仰着迷!多少个像他一个悲苦的,挣扎在底线的人在这个信仰里找到了自由!他的精神重焕新生,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觉得自己是独立的人!
他深爱苏珊。
可是苏珊只给他短暂的甜蜜温情,她最终还是离开了他——一个来自东方的懵懂无知的少年。
那个夜晚,他躲在房里哭泣,哀伤欲绝。
明楼在他的门外,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压抑哭声。
他最终没有进去,心想,他还是长大了。
但他心疼他的弟弟,只是失恋总是会经历,他不能去帮助他排解这痛苦,他在他门外站了许久,直到阿诚累极而睡,安静下来,才缓缓离开。
阿诚没有怪苏珊,他觉得是自己还不够好,年轻稚嫩,苏珊值得更好的更能让她依赖的人。阿诚明白,苏珊把他当弟弟爱着,那不平等。
后来,明楼觉得阿诚再也不同了,他不再蒙尘,充满光彩,他看着阿诚,想了许久,才明白,阿诚从心里还是自信起来。
是苏珊改变了他吗?
明楼想,如果是她,他真的要感谢这段感情。
阿诚也不再哭过,他沉稳聪慧,逐渐成为他最好的助手和伙伴。
直到桂姨回来,勾起他的隐痛。
那时的他,终于忍不住把埋在心里最深处的那句自贱说出口来,淡淡的不甘,悲伤和怨怼。
他说明家不会考虑他的感受,说他不过是明家的仆人罢了。
明楼心头一痛,怒斥他这句话。
而后大姐想让阿诚原谅桂姨。
岂是这么好原谅的?明楼心中百感,有些怪大姐,同时他又相信这个宽厚的孩子。
桂姨对阿诚……着实是有份歉疚的。
可这歉疚不够看。
阿诚哭了,哭得那么酸楚。
明楼依旧在他的门外,陪他叹息。
他太善良,善良到委屈自己的心。
他的每次伤心,他都寸步不离地守候着,心疼他,为他叹息。
也许就是如此,阿诚一步一步走进他的心里。
再后来,攻城掠地。
他的整个心都是他的了!
明楼掸了掸雪茄,笑起来。
“你突然笑什么?”明教授有些莫名地看着明董事长。
“没什么,在想以前的事。”
“以前的事?你要写回忆录啊。”
“说话越来越放肆。”
明教授笑着告饶:“对不起大哥,我错了我错了。”
“你什么时候搬过来?”
“不了,我认为彼此要拥有独立的空间才能把一段感情维系地更久。”
“啧,胡说八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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