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伪装者时间线。
不知道什么时间代的架空au
所以曼春不是汉奸不是汉奸不是汉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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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 • 曼丽
杀人和杀鸡没什么不同,割喉,放血,耳旁似乎听到几声凄厉的哭喊,很近,又很远。
这几天一直在下雨,淋漓不尽,呼啦啦全倒下来,我在船上杀人,伸出手,红艳艳的血便被荡开,从掌心分作好几股细流走到指缝,滴滴答答落在我铺开的嫁衣上,将那红裳晕得更深。
几年前,我被养父卖进青楼里时,也是这样的雨天,靛青色,灰色,混着冰冷和潮湿灌入我的心肺,我的眼泪泼天泼地,和雨水一样惹人厌烦,养父数着银票快步离开,他怕因我的不听话,鸨母短了他的银子。
鸨母让我学了很多,琴棋书画,诗词歌赋,凡是讨好男人的手段都要刻进骨髓里,我的手要学会在摸上他们的每一寸肌肤时充满温柔的力度,要恰到好处地做出痛苦又快乐的神情,然后发出一点点细嫩的呼喊。
锦瑟,你是让那些男人快乐的珍宝,他们快乐了,银锭,金锭才会心甘情愿地从他们手里塞进你的身体。鸨母说。
那很疼。
我的第一个客人看起来是翩翩佳公子,他很温柔地和我讲了一个才子名妓的故事。
他捧着我的脸说。你真美,像一樽瓷器,愿不愿意和故事里的姑娘一样,全心全意地爱他。
我不知道爱是什么,但是要让他开心,于是我慢慢低头,过了许久,小声地回答。愿意,相公。
这是鸨母教的,顺从男人也要有技巧,要犹豫,要可怜,早不知所措。
公子很高兴,他用力地抱着我,在我细嫩的肌肤上掐岀许多青青紫紫的痕迹。
很疼,所以我小声地哭起来。
他更开心,更用力。
这时候我忍住痛苦,舒展眉头,装作叹一声快慰的气。
很快,我有了很多男人,他们只把我当做美丽的器物,没有怜惜,只有迫不及待地抚弄和进入。
困在这座楼里的人,都有病。
世道上没有好人。
我很快也病了,铜器生了锈,瓷器有了裂口,我便被丢弃了。
难得有一个雨天,我不觉得冷,只有浑浑噩噩的热。
啊,有人来了,男人。
我翘起嘴,碰了我,他也会病,黄泉路上有人陪,真好。
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,天晴了,男人的脸在逆光里模糊不清。
喝了药,你就会好了。
我看着他,顺从他,看他露出安心的笑容,我也笑了。
我的病好了吗?
他凑过来摸摸我的额头。好了,以后不会再受苦了。
我知道了,一个男人总比很多男人好。
他蹙起眉的样子真好看,我忍不住伸手抚平他,他往后退了一小步,捡起我的衣服,将我裹起来。
怎么了?我不好看吗?我有点疑惑,很多男人夸过我的身体,他却无动于衷。
以后不要这样,能识字么?
能。
还会什么?
琴棋书画,诗词歌赋。
他恍然叹了一声。哦,是了,你都要学的。
我不明白他怎么不和别的男人一样来碰我,但他不喜欢,我便不问。
以后你是我妹子,是于家的小姐,以前的名字忘了吧,以后你叫曼丽。
我是青楼女子……
你是于家的小姐,记住了么?你是于家的小姐,以后要给你找好人家的,你是于家的小姐。
他盯着我的眼睛,说了很多次,多到我几乎相信,我的前半生只是一个可怕的梦。
我住在高高的绣楼里,他去外头行商,每次回来都会带给我一些小玩意。
再过一年,你就要十八了,得抓紧看看你的婚事。
不着急。我轻轻笑了笑,窗外堆了许多黑云,看起来又要下雨了,我闻到空中幽幽水汽的味道,腥得让人难受。
明日你还出去么?
嗯,有一批货要亲自送。
差旁人吧,要下雨了。
下雨的日子往常也不是没有过,麻烦些罢了,无碍。他笑着揉揉我的头,如同一道阳光驱走水汽。
他看我的眼神和别人不同,也不像妹妹,仿佛在看女儿。
他走的时候对我说,还可以任性一点,别闷着,多出去玩玩。
我看看天空,阴沉沉一片,水汽重得让人不舒服。
要下雨了,小心。
这么担心哥哥?
嗯,下雨天不好。
不怕,回来给你带一把绣伞。
绣伞是红彤彤的颜色,好几处已经变成了暗沉的红,腥气也散得不多了,可是我找不到他。
他死在这片湖里,芦苇又高又密,我割掉一些,手上满是鲜血,这该死的老天,总不给我晴日,我和我的小船被锁在芦苇荡的阴郁里,看着绣伞上的暗红变得更深沉。
我开始杀人。
哥,我总是能把自己嫁出去,了你的心愿。
一次又一次,嫁衣越来越红,我又记起了在青楼里的时光,那些熟悉的男人躯体,在我指尖拂过后瑟瑟发抖,我知道他们的每一寸纹理,刀片入皮入骨。
小船儿摇啊摇。
二 • 曼丽
我这样的恶人,迟早会被关进牢里。
老爷们算了算我做的恶事,说要秋后凌迟。
凌迟,听起来就很疼,有时候我想,不如就这么撞死了之,不知为何,心底仍是害怕。
以前我也算被娇养,这牢里虫子耗子遍地,一开始我忍不了,他们拿走了我的刀,我也无法将那些叽叽喳喳的小东西开膛破肚。唯一的好便是我看不到外头的天气,也终于不用再厌恶雨天。
日子没有长度,我失去睡眠。
再看那些虫子耗子,已经有了很多安慰。
我不想死,也没有活的欲望,坐在这黑牢的角落里,无声无息。
终于等到一天,有人在说话,窸窸窣窣,仿佛从遥遥远方飘过来,我耳畔是模糊的声响。
日子到了么?
我的链条叮叮当当,我被人拎起,要去赴死。
我被带到一个房间,被人按在水中搓洗,如同一个器具。
原来死前也有干干净净的恩惠。
然后走进来一个人,拂进胭脂香气。
你想不想活?一个女人走过来,挑起因潮湿粘在我侧脸的一绺发,指甲涂了深红的蔻丹,我喜欢的颜色。
我对上她的眼睛,眼尾也涂了一抹红,真好看。
想。
那便活着吧,死了怪可惜的。
她又捏着我的脸,左右看了看说。眼睛还有些光,像个小猫儿,听说你杀了四五个人?怎么杀的?
我被她捏得有些痛,艰难回答道。女人的本钱。
她嗤笑了一声,说。没用,在这里学高级些的本事。
她高高在上地扫我一眼,我立不住,昏昏沉沉看她的红唇,好似刚刚吃了人,鲜血淋漓。
她叫汪曼春,和我的名字有些像,却比我高贵许多。
她每天都会来教我,功夫,暗器,许许多多匪夷所思的密法。
我几乎忘却我的曾经。
疼。
她忽然钳住我的腰,把我扣在她的怀里,逼迫我抬头看她。
不要忘记你从哪里来。
我的呼吸有些艰难。
青楼教了你什么?
我深深望着她,她的容颜如同一朵馥郁的玫瑰,眼中是寒冰是刀刃,尖锐而刺骨,刮得我每一寸肌肤都泛疼。
我踮起脚,小心地抵上她的红唇,一点一点地摩挲,舌尖勾过她的唇线,那些脂粉泛着香气,我顶开她的唇,触碰她的舌,而后退开,又覆上,慢慢缠绕她,她任我胡作非为,眼中带着一些嘲意。
我微微仰头,和她的唇分开,她箍住我的腰的手紧了紧,我忍不住呼痛,低下头。
就是学的这些。
只是这些?
还有些别的,只是……
她没让我说完,已经将我压进床榻。
她的手很凉,我的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。
她贴着我的耳朵,浅浅地呼吸:你伺候那些男人的时候,也这么乖?这么缠?
她这样问我的时候,我如同忽的浸了一团火,浑身发烫,忍不住挣扎,想要离开她的禁锢,我觉得屈辱羞愧。
哭了?她冰凉的手摸过我的脸说,可怜巴巴的,没用。
她压过来,在我唇里翻天覆地,和我的小心翼翼不同,像在烧一把火。
天似乎又要下雨,满室氤氲雾气,潮气教人难受,我看着她,不知道说些什么。
大浪翻涌,阴云化作风雨,铺天盖地。
她长叹一声,从背后抱着我,说,听话,不准逃。
我一僵,说,不会逃。
她摸了摸我的脸,说。滚烫的,又脸红了?
我小声地嗯。
不要相信男人大义凛然,正义卫道的话。她没头没尾的说。
恩,以前的恩客也有说着那些话的。
她又冷嘲一笑。恩客?都是下流胚子,男人都是如此,说着自以为高明的谎,仗着女人愿意信。
我慢慢伸出手,碰她的指甲,慢慢地握。你在说谁?
她说,不要问,明天去杀一个人。
谁?
明家的小少爷,明台。用你自己爱用的法子。
嗯。
她忽然笑起来,问我。怎么不问我为什么?
以前楼里的妈妈教得规矩,没什么可问的,我的命是你的。
她将我搂的更紧,低低一笑。对,你是我的。
三 • 曼丽
我没能杀了明台。
他很聪明,也看清我的意图,他说,我怜惜你,若是你喜欢,来做我的妹妹。
阳光笼住他英俊的脸,他向我伸出的手也变得虚幻起来。
和很久以前,有着好看笑容的男人几乎重叠在一起。
他喜欢我这皮相,又觉得我太脏。
我从那院子里踏出去,风雨卷着我离开,那水声无论如何猛烈,总也洗不去我身上的脏污,奇异的,我想起我的第一个男人,他给我说了一个才子名妓的故事,那名妓最终不过是在那摇摇晃晃的船头栽进了河流里。
我摸了摸心口,有一点点疼。
我跪在曼春跟前,低声说。
罚我吧,我杀不了他。
曼春卧在软榻,斜斜看着我,眼角的红飞得更艳丽,她懒洋洋地叹息。那兄弟俩,真是女人的魔障。
他很强。
她睥睨我,仿佛端详着我的心脏,过了一会,她说。过来。
我爬上她的软榻,她忽然起身扼住我的脖颈。
他说了什么,让你这样心魂不定。
他说愿做我的哥哥,我不信,却也……
却也难免恍惚,对吗?她冷笑,说,当然,那小公子查过你。
她唇红如火,齿如编贝,又轻轻地说,自然,是我告诉的他,明家的兄弟最会算计人,一样地令人厌恶,你不该有那些幻想。
我浑身发冷,难解地望向她。
过来。她威严地怒喝,你没能杀了他,总是要受些罚。
我一寸一寸挪过去,她的吻如同疾风暴雨,如同鞭刑一般痛。
曼春,你厌恶的那个人是谁?
她埋在我的胸前,我抱着她,轻轻地问。
她听这一声,双手撑在我的腰侧,直起身,长发从她光滑的背落下,如瀑一般,令人目眩。
她饶有趣味地看我,说。喔?小猫儿亮了爪子?
我躲开她的眼。
她捏着我腰间的软肉,轻飘飘道。你这么聪明,还猜不出么?
我心里已经了然。
曼春的唇锋锐利如刀,她说男人要离开女人时,总会说许多冠冕堂皇的借口,听起来正义凛然,始终是把女人当做了器物,就如同青楼里的我。
在世人眼里,是美丽的器物,有用的是皮相。
我怜惜你。
是世上最大的谎。
那我的哥哥呢?
曼春冷冷地看着我,说。世上总不会一个好人都没有。
四 • 曼春
牢里如何暗淡无光,都遮不住她的美貌。
听说她杀人的时候也柔柔弱弱的,我几乎可以想到,血沾上她的脸,会有多么摄人心魄。
秋后处斩,死了怪可惜的。
我把她接了回来。
青楼教她的本事一样没忘,那双漂亮的眸子永远湿漉漉的。
她用她学来的本事来对付我,说她是我的。
假话。
听起来很受用。
吻起来也很受用。
我也不曾指望她能杀了明台,可见她如果预料一般恍惚动心,仍然想发怒。
我的刑室在那些日子里多了很多尸体。
明楼离开我的时候,已经对我厌恶非常。
他看着那些被我吊起来的充满鞭痕的尸体,对我说。你真是一个疯子,恶魔,我如何再爱你?
为什么不?他那么清楚我是为谁发疯?
你的灵魂漆黑,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曼春。
明楼说出这句话,走向他的光明正道,将我丢弃在一望无际的黑暗里。
轻飘飘。
男人的怜惜是一种诱饵,我上过当,曼丽有被诚心怜过的好运,于是还天真地信。
你的过往是我告诉明台的。
她抬起头看我的时候,不解里还有几分伤痛。
她自己也不知道,她往后退了几分。
不准退!
我怒意高涨,要她受罚,要她难受。
曼春,是谁伤了你?
她拥着我的时候,像是水包裹着我。
小猫儿,仿佛在怜惜我。
五 • 曼丽
明台是嫌我脏的,他不曾说这话,但他那眼神让我了然。
曼春说。
脏不脏,不是让男人来评断的。
窗外的风雨停了,它仿佛从我的身体流淌而过,带走了许许多多的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