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人离别久不成悲  风云际会金陵龙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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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隔梅长苏离开北燕已然有一段时日了,慕容易仍然记得他走时突然提起的一句诗。

“人间别久不成悲……”北燕太子望着远山,沉吟道,“这才过了几日,我竟也有了这种思绪。”

梅长苏走时,未曾对他说什么,他也不敢问。

自从五年前老师叫他去琅琊阁问一个莫名问题,他不解,反问为何,却得梅长苏最无情的一个眼神后,他便不敢再问他的老师再多除了争权之外的问题。

他心中十分明白,凭他,留不住梅长苏。




慕容易自然留不住梅长苏,十二年,他等得便是这一刻,重新踏上金陵的土地,走进宫门,与梁帝同处一室,熬了十二年,他的心湖粘稠,终是没有波澜了。能不能成,未见到靖王之前,他现下还未有十成十的把握,他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,比如庆国公,比如宁国侯,比如太子,比如誉王……

飞流敏锐地抬头,瞥见梅长苏拿不稳茶杯的手,如临大敌:“痛?”

被小孩焦急的声音唤回深思,梅长苏方才清醒,笑道:“无碍,今日苏哥哥见了以前的人,心里有些感慨。”

小孩好奇道:“谁?”

梅长苏脑中瞬息闪过许多人的名字,终究还是长叹一声,无论他如何回避去想那个人,他依然还是绕不过去那张英气芳容。

他自己也不曾料到,与霓凰再见之时,竟是她择婿的时候。
病秧子似喝了苦药,却还要笑称说好,沼泽心湖微微漾起轻波。

他摸了摸小孩的头道:“一个漂亮姐姐。”

飞流侧头想了几分,在脑中回忆这几日见过的美人,什么宫女婢子,公主佳人的,一个一个走马灯一般在小孩脑中打转,十秒后,小孩双眼发着漩涡,直直栽倒在软榻上。
“太多!”小孩不满叫道。

梅长苏大笑,扔给小孩一个糕点权当哄他。




东海战事已然平定,萧景琰走时,越川令昭阳领着越川百姓纷纷来送。

一年前昭阳因得罪了誉王被贬到此地,心灰意冷,只觉一腔抱负无处可施,醉酒时偶遇一人,相谈甚欢,却不料正是在越川守防的靖王殿下。

“……你只觉贬谪之苦,为何不好好治理越川?当初那越川令虽然无用,好歹也让境边百姓不曾受太重的苦楚,只是贫弱罢了,你若是胸有沟壑,满腹才华,何不将这边陲小镇富庶繁华,只知饮酒自怜,不过是空话……”

一席话振聋发聩,昭阳当即从颓势中清醒,自愧自惭,此后如同变了一人,兢兢业业,万事绝不怠慢,越川也逐渐出现欣欣向荣之势。

因此二人相别,昭阳无语凝噎,不知何时再与这磊落皇子再见。

靖王驾着乌云,高喊一声:“景琰此别,正是东海不再来犯之兆,尔等不必伤怀,自当欢欣便是!”

他低头望向昭阳,笑道:“昭阳兄,有缘再见。”

一勒马缰,乌云嘶鸣而离开,将军举手投足,无不洒脱!



待随行大军奔至回金陵的官道上,靖王的笑意便散的无影无踪。

刀锋硬要和军师同骑一匹马,先与靖王打了招呼:“将军,此番我可不与您去宫门口晒太阳了,毒的慌。”

“允了。”

越近金陵,萧景琰神色便越加肃穆,总之这几年金陵里的人,都当他是这副木头模样,他也乐得是这副木头模样。

不曾想在郊外见到了霓凰郡主和悬镜司的人,撇去郡主不谈,见到夏冬就如同见到了豺狗,萧景琰心头不快至极,忍不住刺了几句,待见到梁帝时,神色便更不好看,结果理所当然,又被训了几句。

次次回金陵,有功也作无功,他被训惯了,不痛不痒,出了宫门便直奔王府。



刀锋瞥见盔甲影子,毫无诚意道:“欢迎将军回府。”

军师手中竹简一卷,朝狼头脑袋狠狠砸去:“没大没小,跟谁学的?!”

刀锋嘿嘿一笑,见将军已经进了王府,便高声回道:“蔺先生!”
萧景琰自然全听了,脚步一顿,方才郁卒心情顿消,眼中带了几分笑意,负手行至狼头面前,却漠然道:“将道德经抄百遍,三日后交给军师。“

刀锋一头雾水,心道怎的拍马也受罚?不服问道:“说错了什么了?您要罚我?!”

萧景琰摇了摇头,一本正经回道:“非是说错了话,是跟错了师傅,蔺晨那厮,无规无矩,满嘴瞎话,庸医神棍,和他学,算不学好,免得你走了岔路,还是抄几遍道德经静静心才好。”

刀锋耷拉脑袋:“……”

军师强忍笑意,捏了捏小野狼耳朵:“拍马拍到马腿上了吧,莫拿蔺先生玩笑,该!”

刀锋嘀咕几句,九尺汉子如同个小孩,气鼓鼓回房抄书。
军师望向将军的眼神满含深意,景琰就势在刀锋方才的凳子上坐下,问道:“军师,这般看我作甚?”

军师道:“看将军的相思症与旁人不同,觉着好奇。”

景琰耳廓瞬间通红,略略结巴道:“你也……同刀锋一般,不懂说话了?”

军师戳破将军,也算是为那小狼头报了罚抄之仇,心满意足道:“此次在金陵要留几日?”

“父皇要为霓凰郡主……择婿,少不得也要呆些日子。”

“那便恭喜将军,可以母子多相聚些时光了。”

萧景琰也想到此事,开怀一笑,又想到今日见到霓凰,已然与小时候全然不同,女大十八变,她当年接过其父军队,征战南楚,巾帼不让须眉,变化较一般女子自然更大,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。

只是……他怅然叹道:“想不到霓凰如今要另嫁了,当真物是人非,我……”萧景琰心中暗暗觉得些许泄气,“这次看霓凰觅良人嫁了,我也……放下吧,随蔺晨去琅琊阁。”

军师道:“您真的要放下了?”

景琰无奈道:“不放下,又如何?再说母亲劝我,王妃劝我,蔺晨劝我,”他抬头看了一眼军师,“你们虽不说,我也知道,心底大概也是劝我放下的。”

二人皆是聪明人,遂不多言。



这几日宫中大大小小的宴会不胜枚举,靖王暗自庆幸自己不受宠,免去了许多应酬的麻烦,见了母亲后,心头挂念庭生,便在宫中寻人。

“……靖王时哪个牌面上的人呢?也能护着你?!”叫骂声传来,景琰心头一紧,循声而去,果不其然是庭生被人责打。

“我是哪个牌面上的人,还由不得你一个奴才来定!”萧景琰不怒自威,一个箭步冲上去救下庭生,负手斥责。

这奴才想来依附越贵妃依附久了,求饶也求的趾高气扬,霓凰一个鞭子挥过去,打掉此奴气焰。

靖王方才救人心切,不曾顾到旁人。

霓凰见到靖王,方才又见过太奶奶,自然想起林殊,心头百感交集。靖王为人耿直,因祁王一事葬送前尘,可她却……

霓凰不免伤感,这些年,靖王在被罚禁足与自我放逐间来来回回,与她不曾见过一面,幼时时光于他们二人而言,皆是一段难以愈合的伤痛,都不敢轻易提及。她与靖王便愈渐生疏,到了今日,也只能冷淡地提醒他要小心,说不出旁的安慰来。



梅长苏扶起小孩,温言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庭生悄悄抬头,打量此人,见他眼中只有温和神色,并无可怜之意,才放下心来,答道:“庭生。”

梅长苏又问:“多大了?”

庭生嗫嚅答道:“十一……”

靖王闻言,心骤然提起,提醒道:“庭生。”

庭生又缩了起来,不再看梅长苏一眼。

萧景琰漠然地看着梅长苏,得知他的身份,大抵猜到他便是什么太子誉王这几日常常念叨的麒麟才子,依稀觉得有些熟悉,思忖了几秒,方才醒悟到几个月前他似乎问过蔺晨此人来历,不过他当时是随意提及,不放在心上,想不到这病弱书生如此炙手可热,能来此处,自然有大才,可惜终究要做太子或誉王的走狗。

靖王心中冷哼,已然不喜此人,露出个面瘫模样。

麒麟才子与他也无甚干系,只求他能如他所言,可以救出庭生罢。



今日是靖王霉星高照之日,出了宫门正碰上一席红袍,风流倜傥的誉王。

萧景琰从未如此想念蔺晨,暗道若是神棍在,给自己算上一个不宜出门的卦,自己也好换个日子进宫看望母亲。

誉王满面笑,心情甚好,见到萧景琰自然也摆出一副好兄长的模样:“景琰,刚看静嫔回来。”

萧景琰“嗯”了一声,准备侧身而去。

不料誉王又道:“前日你征战回来,面见父皇,为兄对你说话着实是重了些,不过你那日确实不守礼,你莫要记恨。”

誉王今日怎的如此亲善?靖王心头疑惑,懒懒抬眼看他,誉王加了两珠,七珠冠在日光下张牙舞爪地闪光,刺得人眼疼,他扬起一抹嘲弄笑意,道:“王兄加珠,景琰不懂规矩,家中也无积蓄,不道贺了。”

誉王被他此话一噎,险些挂不住笑,道:“亲兄弟,不必如此多礼。”

景琰“哦”了一声,抬腿便要走,却又被誉王拦下,眉头皱起:“直说!”

誉王听惯逢迎,对景琰这般冷漠态度极不适应,勉力忍住怒火,笑吟吟道:“方才经过宫苑,瞧霓凰与你,还有苏先生三人相谈甚欢……”

景琰一听即明,断了他的后话:“只是相谈,并无甚欢。”

誉王忍了忍:“所谈何事?苏先生同你说了什么?”

靖王扬起剑眉,满脸疑惑,苦恼地回想,道:“苏先生?那布衣书生?说了何事?我在营中呆久了,已不惯听文人之乎者也,他说了何事?我皆忘了。”

誉王终于怒火难耐,斥道:“萧景琰,莫要不知好歹!”

萧景琰冷哼一声,瞧也未瞧誉王,长腿潇洒迈开,接过乌云缰绳,利落上马,绝尘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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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道理,靖王看见誉王不会废话。
不过这里靖王和蔺晨老夫老妻了,说话间也受了点阁主的影响。
为了贴合上文,改了一些琅琊榜情节。
琅琊榜内容不会具体写,快节奏进行~
有可能蔺晨会提前出场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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