加了一些内容。

终于从槽糕情绪里出来的我

准备都捡起来惹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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侠女在万红阁楼顶蹲了半个时辰,终于等来了她的目标。
她身似灵燕,纵身一跃,眨眼间便进了盯好的房中,目标正瞪着眼睛受惊,她便长剑出鞘,白光一闪,结果了此人性命。
杀人只在一瞬,干脆,果断,没有半句废话。
目标招来的那妓儿张大嘴巴,描了红的眼睛里满是惊恐,正要开口大叫,便被侠女捂住了口鼻。
“别叫!”
二人贴的极近,侠女的吐息从指缝钻过,妓儿脸上闷出了些许热汗。
侠女心道,得,糊了满手粉。
“别叫,我不伤害你,懂?”
“呜呜呜。”妓儿表忠心,点头如同小鸡啄米。
侠女便放开了她,那妓儿果然不说话,水汪汪地看着她,令她十分满意,放下心来,走到大腹便便的目标身旁,翻了翻他的衣襟,找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来。
她塞到那妓儿手中。
妓儿:“???”
“你也不容易,再说了你要陪了他,这一百两也还是你的,害你受了惊,对不住,给你找点补偿,我先走了,你再叫人,如实说,钱收好。”
说罢振臂要走。
振臂要……走不了……
侠女低头一看,白藕似的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。
她回头怒目:“做甚?!”
那妓儿含泪道:“别走……”
侠女心说,遇到难缠的了,不怕,任她喊人,老娘闯荡江湖这么多年,什么泼妇小人没见过?
这番想着,身上便散着腾腾杀气。
于是那妓儿哭的更甚,微微打嗝,道:“姑娘,行行好,也带我走吧。”
正要拔剑的侠女:“??!”
她软下身子,讲那妓儿扒开,道:“你说啥?”
那妓儿道:“礼部侍郎今晚买了我的初夜,你把他杀了,留着我,妈妈一定会再卖一次,只是我与死人呆过,定会看做不详,身价不同以前,日子必然十分难过。小女子不知姑娘同这位大人的恩怨,只求姑娘救我一命,脱了这苦海。”
侠女思忖了一下,她既沾了一个侠字,便不会坐视不管,看这女子也并非自愿沦落,能救一个是一个。
于是她便拎起这女子后颈衣衫,越出窗外。
妓儿打小没悬空过,被拎起带出窗外时候一颗心吊得极高,侠女轻功了得,这一路起起伏伏,十分刺激,待她将妓儿放于平地时,妓儿早已头晕眼花,脚步软倒,瘫坐于地。
“你,还行么?”
妓儿那乌云堕早就散了,如同疯婆子一般,迷迷瞪瞪道:“还,还行……呕……”
侠女早有先见之明,往一旁一躲:“成了,我也将你带出来了,方才给了你一百两,你自己找个营生,我便走了……”
说罢,转身迈步要走。
又没走了。
她回头道:“又做甚。”
妓儿可怜巴巴:“此处荒郊野外……求求姑娘,莫要扔下我。”
很麻烦。
但她是个侠女。
于是她又转了回来,蹲在那妓儿前:“成吧,再照顾你几日,你叫啥?”
妓儿头簪一朵小白花,抬起头来,楚楚道:“奴家名叫小白花。”
“……”
侠女一愣,憋住笑意,道:“小……噗……小白花,这是你的花名?原来叫什么?”
小白花又低了头,道:“未成贱籍前,家里人都唤奴家柔儿。”
这副模样让侠女有些心烦,她想起了她那个挨千刀的未婚夫和她小白花似的表妹。
那表妹也是这般,眼中永远含着热泪,说一句话便要道歉,游魂一般在她未婚夫面前晃,一来二去对上了眼,未婚夫也成了旁人的相公。
此种伤心往事,侠女已经忘得差不多,今日却又叫这小白花勾起,难免有些心绪不平,言语也冷了许多。
她拎起那小白花,走了几步,将她扔进了一条小河里:“你先洗个澡,给你弄件衣裳,你这衣裳破破烂烂,遮不了你几两肉。”
小白花被那凉水激得发抖,又听见侠女凉飕飕的话,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,只好乖乖洗澡,不知不觉,便不觉得河水冰凉,认真得搓洗起来。
待她清洗完毕,便看见侠女已经回来,坐在那岸边石头上不知道多久。
她抬起头:“衣……衣服。”
侠女灼灼地盯着她,小白花受不住这目光,脸颊泛起桃花似的绯红,柔声道:“您瞧什么呀?”
瞧什么,瞧你那两团讨厌!
侠女有点后悔把她带出来,人比人气死人,她微不可查地低头看了看自己,小声道:“妈的!”
便把一身朴素棉衣丢给了她。
小白花洗干净了脸,又换上朴素衣衫,已经没有方才那副妖里妖气的模样。
侠女盯了她许久,把她盯得不好意思。
小白花如同猫儿叫一般:“您又瞧我了。”
咋?不行啊!方才涂了脂粉不觉得这张脸好看,如今铅华尽退,这小脸水灵灵白嫩嫩,眼睛如同小鹿,倒是比那表妹好看不少,侠女心中腹诽,道:“看你好看。”
小白花倏然脸红,回望侠女道:“您更好看,还会武功,比天仙都好看!”
侠女十分受用,觉得她不就是爱哭了些,比那表妹可是好上许多。
“今夜是到不了下个城镇了,找个山洞将就一下,成不?”
小白花将侠女衣袖拽得紧紧的,表忠心道:“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。”
侠女:……
只是去杀个人,带回来个挂件。
还这么沉。
就很烦人。

 

山洞里阴冷潮湿,侠女架了两个火堆,她自己一个,小白花一个,找了些干草,老黄牛一般铺了两个床铺。
侠女行走江湖多年,什么苦没吃过,大侠不好当,没钱又辛苦,心中信条“再累再苦只当自己是二百五,再难再险就当自己是二皮脸!”,于是一有个地儿便躺了下去,鼾声如雷。
小白花双手抱膝,坐在火堆旁,漂亮的眼睛眨了几下,睫毛纤长,眼下落下鸦羽般的美丽阴影,可惜,没人欣赏。
长夜漫漫,篝火荧荧,美人与…………沉睡如死猪的……美人……
也算是赏心悦目的风景罢!
小白花悄咪咪挪到了侠女的草垫上:“姑娘,姑娘?”
侠女翻了个身,挠挠肚子,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再说什么,眉头皱得紧紧的。
小白花柔软无骨,贴了过去。
原来在骂人。
“王八蛋!老娘对你哪儿不好!负心人!”
小白花了然地叹息,心道怨不得侠女如今这副模样,原来也是个伤心人。
她正要起身,侠女长臂一捞,正好卡在小白花的波涛之下,她不在意得往上提了提,讲那小白花搂进了怀里,顺着触感捏了捏,梦话一句:“娘的软面团!!”
小白花脑中“轰”的一声,脸上霞彩遍生:“哎呀姑娘醒醒!”
侠女不为所动。
“……”小白花红着一张脸,咬了咬唇,伸出手用力将侠女一推。
“又做甚!!!”侠女冷不丁被推醒,起床有气,将怀中小白花抵到自己跟前,恶狠狠道,“干啥推我!”
小白花又闻到侠女身上好闻的草木清香,眨了眨,滚出一滴眼泪,挣扎出一只手来,托了托自己的胸:“硌……硌到了……”
“硌到啥!”侠女不耐地低头,才瞧见自己铁臂将那小白花搂的死紧,心中一跳,将她放开,脸上也飞起一团红来,双眼左右顾盼,心虚道:“那个,对不住啊……我……反正咱俩都是姑娘,你有的……”她忽然一顿,瞧了一眼小白花那呼之欲出的两团,再瞧瞧自己,于是坚定地说,“我也有!你莫要怪我睡相不好了,这样吧,横竖我也醒了,你好好睡,我去外头给你守夜。”
小白花扯住她,道:“不碍事不碍事,姑娘别走。”
侠女道:“咋?你怕一个人。”
小白花又是盈盈垂泪:“人贩子卖我的时候,也在山洞里呆过,那眼睛饿狼一般,可怕极了,若不是妓馆的妈妈要清倌,我恐怕……”
小白花话没说完,就被拥进一个虽然没有波涛但是却十分温暖的怀抱。
侠女瞧她又哭,索性抱她再怀里,哄小孩一般:“呼噜呼噜毛儿,吓不着~”
小白花破涕为笑,搂住侠女窄窄的腰。
“姑娘,你为何要杀那礼部侍郎啊?”
“他作恶。”
“作地什么恶?”
“你这样的小娘子,他弄残了好几个,年纪越小他越喜欢,养在他那地窖里,也不给衣服穿……”
侠女说的平铺直叙,却让小白花一层一层地泛冷汗。
侠女也觉出她的害怕来,安慰似的拍了拍,道:“万红阁从哪儿找的你,胆子这么小,以后咋过,没啥好怕的,他这不已经死了么?”
小白花崇拜道:“你真厉害!你这样杀人,不怕朝廷吗?”
“女侠嘛,”侠女顿了顿,“就是这样的。哪儿有恶人呢,就去杀了他,挺快活的,皇帝管不到江湖,再说了他巴不得有人替他结果了恶官,他那鸡贼,对名声重得很,人没死吧,就得找证据,证据还难找,江湖侠客动的手,那他们为非作歹的证据便自己出来……小白花?”
小白花在她怀里安安静静。
侠女低头一看,她正抓着自己的衣襟,乖巧的睡过去了。
听别人说故事还能睡着!
很没有礼貌!
侠女不高兴地哼了一声。
没有挪窝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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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 

 

侠女一开始觉得小白花是个意外的累赘,走山路这几日慢慢觉出她几分坚韧来,虽然总是哭哭啼啼的,但很少说苦,也不朝她埋怨,不过就只是默默流泪也叫人有些头疼,好容易到了小镇子里,她便破天荒地去客栈定了个房间,特意嘱咐小二送上热水。

小白花看着蒸腾的热气,感动地收不住,又流了些眼泪。

侠女便有些无奈:“怎得又哭了,你是水做得么?”

小白花摇摇头,磕磕巴巴说:“以前从没有人待我这样好,我跟你走这段时日,你没让我做什么重活,现在还想着给我要了热水,我太高兴了,不知为何就想哭。”

侠女叹了口气,嘟囔道:“真奇怪,高兴也哭。”

小白花抹抹眼泪,笑了起来,走到屏风后头脱衣服,侠女在原地想了想,也走到屏风后头脱起了衣服。

面对小白花惊奇的目光,侠女道:“看什么?一起洗,省钱。”

小白花之前在青楼的时候也见过别的女子的身体,倒是不在意这个,点点头,和侠女一起踏进木桶里,木桶很大,进两个人一点儿也不挤,水漫出了些许。

侠女得意道:“和我洗澡有好处,这水冷不了。”

小白花:“???”

侠女道:“若是冷了,我的真气自会给它加热,咱俩都不会着凉。”

小白花一脸惊奇,暗道武林中人果然都很厉害,侠女最厉害!

两个女孩子裸裎相对,自然免不了看看对方身体,小白花那两团白兔一般,侠女之前便知道,如今这样明晃晃的在自己面前,心中想:“这么大……怕是很软。”

小白花觉察到侠女亮晶晶的视线,低头看看自己,又看看侠女的,托了托,软软道:“就因为这个,青楼里的妈妈才觉得我还有几分价值。”

“就因为这个?”侠女吃惊地叫了一声,端详了小白花一会,“你长得也很好看呀!”

“花魁更好看呢。”

侠女啧啧道:“想不到青楼女子的门槛也这样高。”

她耸了耸自己的胸,发觉再怎么摆弄也就那样,顿时丧了气,趴在木桶上:“看来以后潜伏在青楼里这条路算是没什么希望了。”

小白花自觉地撩了帕巾为侠女搓背,贴着她耳朵说话。

“你平日里做得都是杀人的事么?”

小白花身上有淡淡的香气,热气呵得侠女耳朵微微有些痒,不知是水温高还是什么,侠女两腮酡红一片,觉着舒服极了,半眯着眼睛道:“也不是,偶尔会帮官府捉个贼,得点赏金过日子,大侠挺不好做的,你得杀对人才行,否则就当不好这个侠,名气大了,慢慢有人来求你办事,也要有双慧眼,万万不能做了旁人复仇的刀,不然以前的名气也会付之东流。”

“这么苦,为何还要做大侠啊?你又是个女孩子家家的。”

“女孩子家家怎得了?!”侠女一听这话便瞪圆了眼睛,她出生在武林世家,自小习武,天赋也好,但她父亲哥哥还是觉着她是个姑娘,当不了大任,早早给她指了夫婿。以前年纪小,觉着嫁人就嫁人吧,谁晓得会出那档子事,她一下子明悟了,世上谁都靠不住,能靠住的就只有自己,她功夫又不差,作甚待在后院里和那小白花表妹争风吃醋。

未婚夫婿一副痴情男儿的模样说:“我自会待你好,可也不能负了表妹的深情,你体谅我,我心头很看重你。”

呸!真叫人恶心!

那表妹一边来劝“姐姐大度,小妹不会和姐姐争宠”,一边双眉颦蹙,作出一副天大委屈的模样。

呕!更叫人恶心!

正好痴情男女凑一对,老娘才不去凑这个热闹,趟这趟浑水!

她想到这里,便转过身去,扶住小白花,正正经经说:“我做大侠是因为我有这个能力,男人能做,女子为何不成,告诉你,世上能打得过我的男子屈指可数!你也是,别老一副哭哭啼啼教旁人帮你的模样,有什么好委屈的呢,你吃苦,旁人也有吃苦的,世上的苦处多了去了,天既然不塌下来,总能寻到一条出路!”

小白花被训得一愣一愣的:“你,你不嫁人了?”

“寻到有缘人再说,这都是缥缈无望的事情,缘分天定,总之我是不愿随随便便定亲了。”

小白花点点头,心里觉着侠女真的是受了太重的情伤,脑子都有点不正常。

可她面上不显出来,安安静静软软和和地伺候她。

侠女忽然想到一事,开口问她:“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?”

“啊?”

“你可不能一直跟着我,现今我也把你送到了镇子上,你得寻个活计。”

“你,你不要我了么?”小白花心里一慌,又要流眼泪。

“哎!别哭!”

侠女可怕了她了,没提这茬,先洗了澡。

 

等换好了衣裳,二人坐在一处,她又说:“你真不能跟着我,我没法照顾你。”

小白花委委屈屈:“我不用你照顾,我就跟在你身边做个小丫鬟。”

她掏出那一百两道:“钱也给你。”

侠女不要,耐心道:“你瞧,一百两呢,你买个小铺子,做点小营生,安安稳稳的,多好。我是刀口舔血的人,指不定哪一日就没了。”

小白花脸色惨白,眼泪啪嗒啪嗒掉,也不搭话,自顾自地伤心。

侠女没脾气了,但也不心软,继续道:“你把我当朋友,我没有家,以后你要是安稳了,我游历累的时候,也能有个歇脚的地儿,多好。”

小白花的眼泪微微一停,心头稍稍有点动静,她忽然就被这话打动,抬起头来说:“真的?”

真把我这儿当家?

侠女不知道她问什么真的,但为了教她别跟着自己,胡乱点头:“真的真的!”

小白花有点高兴。

过了会,侠女小心翼翼道:“你想好做什么了么?”

“唱小曲儿。”

“什么?!”

小白花低低说:“我想盘个店,招些苦命的女子来唱小曲儿。”

“什么?!!”侠女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,这小白花看起来柔柔弱弱,脑子里在想什么呢?也是不省事,“青楼?!”

“不是青楼!就是唱小曲儿的地儿,和戏楼差不多,就,只唱小曲儿。”

“你就不能做女工去卖?”

“我不会……”

“啥?!”

小白花道:“我家以前是小富之家,爹爹也请人教过我做这些,只是我实在太手笨,怎得也学不会,爹爹说,也罢了,给我寻个好夫家,不叫我做这些。”

“那开个客栈……”侠女一出口,自己给自己否了,就小白花那副模样,指不定叫多少人骗了。

“你就只会唱小曲?”

小白花道:“恩……在万红阁的时候,妈妈说我唱的是最好的一个,不过也就没有旁的本事了。我想若是拿个琵琶在客栈里唱,不如自己给自己盘个店,苦命女子那么多,尤其是那些被青楼视作无用之人的姐姐们,她们只会琴棋书画,半点养自己的本事也没有,我想,收留她们……就给客人们唱小曲,和说书一样,不,不卖身子。”

“卖艺不卖身呗。”侠女暗道,这小白花看起来软乎可爱,内心倒也很有主意,“也成,只是这样要找好人,不然那些男子动起粗来,你们这些莺莺燕燕恐怕难以招架。你身上也只有一百两银子,也不知道够不够。”

“钱不够,我就去酒楼里唱小曲儿攒钱!”小白花双眼亮晶晶。

侠女摸摸她的头:“不用,你就安心在这里呆着吧,明日咱们不住酒楼了,我还有些散碎银子,租个小屋落脚,你这事啊,得慢慢来,左右我近来无事,把你料理好了再走。”

小白花绽开一朵笑:“你真好。”

 

第二日,侠女果然寻到了一处小房子,她做事雷厉风行的,半点都不让小白花操心。

她要是嫁人,一定是顶顶好的当家夫人。

小白花略略惋惜的叹了口气。

她这几日被安置在这小屋里,侠女不让她去卖唱,说她自己没什么自保能力,她也不会一直待在她身边,还是等安定了再说,于是她便乖乖待在家里。

这样也挺好,要是侠女不走就好了,她也不想开什么卖唱的小馆子了,兴许还能为了侠女学会做饭女工。

“想什么呢?”

“你回来了?你去哪儿了呀?”

侠女却扔给她一个钱袋:“里头约莫有五十两,我觉着咱么可以寻摸起来了。”

小白花扯开钱袋看了看,确实都是银子。

“哪儿来的呀。”

“你甭管!”

 

 

钱袋子沉甸甸,小白花心里却不安生。

第二天悄悄跟着侠女出了门。

 

闹市里人声鼎沸,侠女驾轻就熟地寻了个地儿,她原本就没什么大侠的傲气,声音清清朗朗地喊:“有钱的捧个钱场,有人的捧个人场,这一套翩若轻鸿剑乃前朝出云真人所创……”

很快她身旁便围了许多人,侠女长剑轻舞,姿态轻盈漂亮,叫好声一片,放在一旁的钱罐子也不断响起丁零当啷的声音。

 

小白花捏着钱袋站在人群里,看着那个优美身姿,眼圈刹那便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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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 

人群越聚越多,叫好声响成一片。

小白花捏着钱袋,她想出声喊人,但终究还是咽了回去,后退了一步,转身跑回了家中。

她总不能像个废物一样,白白承受侠女的恩惠。

于是侠女黄昏回到小院时便闻到了清清淡淡的面的香气。

她好奇得往厨房那里探了探头,发现桌案上摆着一大碗清水,清水里浸着面条,根根如同细细玉带,在水中缓缓摆动。

“你做什么?”

小白花腰间缠着围裙,在灶台前忙活,听见此话转过身来,脸上带着笑意:“你回来了!”

侠女点了点头,鼻子嗅了嗅:“好香,你会做饭了?”

小白花擦去额上汗珠,喜滋滋道:“我以前不曾下过厨,可是,也不能待在家里不做事啊,隔壁大婶说这葱油拌面最好做了,我便试了试,你等会,很快就好了。”

侠女点了点头,抱剑倚在门柱上,看着小白花忙碌的背影,神色莫名。

小白花把面条从清水中捞了出来,团在海碗中央,她往那面上撒上些翠绿葱花,锅中的油滚过葱,又加了酱油,香气四溢,她捞起一勺往那面上浇去,霎时滋滋作响,那香气直窜入侠女鼻尖。

她微微感叹道:“确实很香。”

小白花绽开笑容,殷切道:“尝尝!”

酱重了些,面条也煮得微软,香气占了大头,事实上却没有特别好吃,不过也不会难以下咽,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有着瑕疵的面条。

侠女暗忖,怪不得她说自己不善厨艺,她扫了扫略为凌乱的案台,如此看来,果然不适合进厨房。

小白花双眼亮晶晶:“怎么样?!”

“还行,挺好吃的。”

小白花自己也夹了一筷子,笑道:“以后我努力做得更好。”

“你慢慢吃着,我给你唱个小曲儿助兴!”

说罢她兴冲冲拿了琵琶,坐在一旁缓缓唱了起来。

小白花唱歌着实好听,绵软的调子像丝绸一般滑入耳朵,不叫人觉得腻,也不叫人昏昏欲睡,铿锵时琴音便如铮音,缠绵时又如情网密织。

一曲毕,小白花白皙脸庞变得红扑扑的

问道:“好听么?”

侠女点点头,道:“好听。”

“那我再给你唱一曲!”

侠女摇了摇头,道:“你今日是不是去了闹市?”

小白花忽然一僵。

侠女又道:“我瞧见你了。”

她是习武之人,耳聪目明,本就对周遭环境十分敏感,何况小白花那目光,滚烫火热,教人想忽视也难,她微微扫了扫围拢的群众,轻而易举就找到了熟悉的人。

“你莫不是觉着我为了你去卖艺挣钱,心生愧疚,才又是做面又是弹琴的?”

“我缺钱的时候,常常这样做,再说我将你从万红阁弄出来,总要安顿好。”

“以后不用这样做了,明日带你去看铺子,早点儿把你那曲楼弄好,我也好走。”

小白花低着头,半晌不出声。

侠女:“……”

这是怎了?

她走了过去,发觉那地上有着水渍,落雨似的,一滴又一滴。

侠女叹了口气。

得,不知说错了啥,又哭了。

“你,哎,咋又哭了?”

“你是不是,很想撇开我?”

侠女脑子转不过弯儿:“啥?没有啊?”

“那你方才又说早点弄好早点走,还说要我不用为你做那些事?”

“!!!”侠女挑了挑眉,咋还撒上娇了?!

“我知道,我是你的累赘……”小白花抽噎道,益发陷入自怜自哀的低潮里,悲从中来,情难自抑,眼泪哗啦啦。

侠女眉头微蹙,将小白花的头抬起,仔仔细细地看她。

小白花正哭着,一双明眸水洗过,眼角有红痕,尤其好看。

“别哭了,哭得人心烦。”侠女道,“没把你当累赘,但事情早做完早了,你要是愿意我再多陪你些日子,你就说,别哭,懂?”

小白花被训得一愣,呆呆点头,又怀抱希望:“我不想你走,你就不走?”

“可以多留些日子,”侠女想了想,又道:“可我真要走,你怎么哭都不顶用,懂?”

小白花有些难受,嘴巴一瘪。

侠女那目光射过来,她又把眼泪憋了回去,期期艾艾道:“那你,你多留些日子。”

侠女将她放开,长舒一口气,嘟嘟囔囔道:“万红阁从哪儿买的你,真是……”

她又把“麻烦”两个字吞了回去。

小白花快活地在一旁收拾。

侠女长腿交叠,眼角随意瞥了瞥那个忙碌的人影,忽的坐起,招手道:“你过来!”

小白花蹬蹬蹬跑了过去,蹲在她身边,像只小犬。

“伸手。”

小白花伸出手,不明所以。

侠女眯起眼睛,盯着那白嫩嫩小手上一个红痕:“这怎了?”

“啊!”小白花后知后觉,想要抽回手,却被侠女捏得紧紧的。

“烫到了?”

小白花点点头。

“所以呀,以后莫做那些事了,你这手还要弹琴呢!”侠女从腰间掏出一盂,给她抹上,“这是药膏,不会留疤。”

小白花痴痴看她,鼻子一酸,又想掉眼泪。

“作甚?!别哭!”

“从没有人,待我这样好,这样好!”

“这便好了?”

“嗯!”小白花重重点头,“从没有人!待我这样好!”

 

 

侠女风风火火,那曲馆也造的顺利,小白花不知有什么本事,也真招募到许多女子,有年轻貌美的,也有风韵犹存的,老妇老媪自然也有,女子大半,倒是一个汉子都见不到。

侠女便雇了几个大汉,提点了一番,当做曲馆的护院。

“这世道对女子苛刻,明日这曲馆一开,那些臭男人就把你当妓馆妈妈看了,你当真做好了准备?”

小白花笑道:“不若,你替我寻段好姻缘,是你找的人,我二话不说便嫁人,不做这劳什子买卖。”

侠女有些头大,不讲理啊!咋,还要做红娘?

她摇摇头道:“别闹,哪儿有这般容易。”

小白花又道:“那,你带上我走,做你的小丫鬟。”

“胡闹!”侠女忙不迭拒了。

小白花有些难受,但很快又展颜一笑:“那等这曲楼开了,我是掌柜的,你是大东家!”

“什么大东家,钱是你的钱,店是你的店。”侠女摆手道,她不爱和人扯上关系,看这小白花可怜,又爱撒娇,一撒娇,她放心不下,才帮了这么多,但以后依然是桥归桥路归路的,再不要牵扯了。

小白花一愣,望着侠女冷漠的脸庞,心想,这么好看的人,心怎么这么绝?

难过得紧,鼻子也发酸,喉头哽的难受,道:“可我,这命是你的呀……”

相处这么久,侠女也对小白花十分熟悉,这软软调调一起,她就头疼,赶紧捏住小白花的下巴,将其脑袋抬起,道:“吸鼻子!”

小白花闻言照做。

侠女又道:“眨眼睛。”

小白花长睫毛动了动。

侠女将她放开,威胁道:“莫要哭了哦!再哭我立刻便走!”

她便黏黏糊糊地,不情不愿地应了声“哦”。

侠女漠然看了她一眼:“生气了?”

小白花摇摇头:“没生气,反正你也不会为了我留下来,我不过是你随手救下的人,我再如何对你上心,你都觉得你我不该有什么牵扯,我能生什么气呀!”

她有些破罐破摔,但又存着点小心思,希望这样说,侠女便会再多照拂她一阵子。

但此话在侠女耳中宛若天籁,她颇为欣慰地赞叹道:“很好,你终于明白了!我也可以放心走了。”

小白花登时气结,那水汪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带着几分哀怨地瞪着侠女,跺跺脚嗔道:“你简直是,是个木头!”

说罢,便嘤嘤嘤跑了。

侠女愣在原处,看小白花扬起的的小旋风,眨了眨眼,忽然福至心灵:“这般跑定然是跑不远的。”

风把此话送到小白花耳中,她脸色青了青,话都提点到如此地步了,侠女居然仍是一副没听懂的模样,真不知是假傻还是真傻!

 

既然小白花明白了事理,侠女心情也畅快许多,到了入睡时候,也都有问必答。

小白花柔软身子贴过来,在她耳边问问题:“穿男装当真不会叫人认出你是姑娘么?”

小白花胸前两团抵在侠女手臂上,侠女有些别扭,推了推,扭了扭身子道:“你这样的穿男装,认不出你是姑娘的,眼睛八成有疾。”

“你呢?”

侠女怨念地看了她一眼:“我这样的,个子高,胸前一马平川的,不看脸,大抵是认不出的。”

“看了脸呢!”小白花急急追问,但又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余,侠女有一张顶好看的脸,艳若桃李的,不似她这样清汤寡水,“哦,看了脸恐怕也认得出你是个姑娘。”

侠女十分高兴,道:“那是,本姑娘貌美如花,看脸瞧不出我是姑娘的,眼睛也有问题。”

“那你为何总穿男装呀?”

“方便。”

“方便?”

侠女见她又不自觉地靠过来,叹了口气,动了动,送她一个肩窝,让她靠的舒服些,道:“打架方便,姑娘家的衫裙太麻烦了。”

“你以前救得人,是不是都不像我这样麻烦啊?”

侠女一愣,暗道真有自知之明,不过怕让她伤心,想了想便答:“女子多养在深闺里,以前救得人,大半都是男子,书生最多,被山匪绑了去啦,被同窗骗到深山啦,鸡毛蒜皮的。若是女子,大多也是妇人,小孩之类的,救了便送回去了,大小姐们没救过,你这样的,也没救过。”

“你以前不曾去过妓馆?”

“去过啊,只是那些女子见我杀人,要么尖叫,要么乖乖收下钱财,没一个想走的。”侠女顿了顿,又想到了什么,神色郑重道:“个人有个人的缘法,你想走没错,毕竟自己的命要自己活,不是为了旁人,也不应当成了旁人挣钱的工具,所以你想让我带你走,不叫麻烦。”

小白花心头有些甜,但又道:“之后麻烦,对么?”

“额,这个……那个……”

“哼,我知道你心里头是这般想的。”

不哭了?改生气了?

侠女挠挠头,把她搂到怀里,又同哄小孩一般:“不气不气,不麻烦不麻烦!”

小白花脸倏然通红,真撩人,她在她怀里转了个身,小心翼翼环住她的腰,将头贴在侠女胸膛,听她平稳缓和的心跳声。

咚咚咚,咚咚咚。

而她自己的心,却仿佛揣了一只小兔子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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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白花想,要是侠女是个男子,自己定然早早地嫁与她了,虽然不会说情话,可做的都是实事儿,靠谱极了。

她喜滋滋想了一会,忽然又自卑起来。

唉,她要是个男子,又怎么会瞧得上自己,如今她看见自己,也一副见了大麻烦的样子。

感觉怀中人情绪低落,侠女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做,她在家里是最小的那个,又是江湖人的孩子,又是家里唯一的姑娘,小时候胡天胡地惯了,常是旁人来哄她,绝没有她哄旁人的道理,摊上小白花这样的奇葩,她心里又是无奈又是好笑,真是遇到了灾星。

这些日子相处着,小白花如此缠人,侠女竟都次次哄了,她自己也觉得怪异,暗自思索的时候,突然悟了:原来自己也是有当好姐姐的本事的!

曲馆终是热热闹闹开张了,头先也有那些不懂规矩的,不过那几个大汉在那儿杵着,又有侠女坐镇,杀鸡儆猴地教训了几个猥琐男子,这馆子的名气也慢慢打了出去。

原来这曲馆非是青楼,同一般戏园子差不多,又不一样,里头登台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,要么身段好,舞艺一绝,要么琴声精妙绝伦,掌柜的更是压轴的好嗓,有时候还会有话本小剧的演出,和那吊嗓子的大戏不同,没有什么太多咿咿呀呀,全靠念白,皆是女子出演,话本里的书生也由姑娘来扮,十分赏心悦目,一时间名声大噪,文人墨客都爱来此处消遣,更有那大才子们给姑娘们写唱词话本,进这曲馆也便渐渐有了门槛,对小白花来说便更舒心。

侠女偶尔也会上台扮扮救美的英雄侠士,她武功高,耍起功夫来行云流水,漂亮有劲,那些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女子,一时间她便有了许多拥簇,像个角儿的样子。侠女自己不在意这个,小白花常常无故给她银子,她才上台,显得自己是挣的,反正她平日里当街卖艺挣钱是挣钱,在台上卖艺挣钱也是挣钱,见她如此,小白花心里也高兴,总之十有八九,侠女做英雄的时候,救得都是她扮的美人。

就和当初她在青楼里被她救出来一般。

只是话本里这英雄救美后,便是美人儿以身相许的桥段,小白花甜蜜蜜,对着侠女说:“公子救了奴家一命,奴家便是公子的人了。”

侠女剑眉拧起,她心里当然瞧不上救人还要人报恩的侠士,真是不懂谁写的本子,那些个酸秀才,总是臆测江湖人,情情爱爱是那些侠客的正道么?她平日里见到的那群人,不是觉着自己是庄子后人日日归隐逍遥,做个隐士高人的,就是喊打喊杀非要在兵器榜上争个排名的,哪儿有身边跟着姑娘的。

就她那个该死的未婚夫,听说成了亲也鲜少呆在家里,整日和自己婆娘腻歪的。

侠女心里翻着小白眼儿,面上正正经经:“姑娘,在下举手之劳,何足挂齿,将姑娘互送至家中,在下便会放心离去。”

于是这一路你侬我侬,情意绵绵,之后二人共走江湖,水到渠成,好不惬意。

台下书生纷纷鼓掌叫好,虽说明知道台上是两个女子搂搂抱抱,但他们情不自禁便觉得二人般配得不得了,那丝若有似无的情意真是醉人,回去便能写出三大篇文章!

小白花贴着侠女,只觉着这日子实在是太过美好。

 

侠女呆了大半年,瞧曲馆生意红红火火,终于决定要走。

小白花泪眼朦胧地看着她,唱:“执手相看泪眼,竟无语凝噎……”

侠女无语,只觉自己呆了这些时日,已然是仁至义尽。

“这大半年,你这哭哭啼啼的毛病咋还没好,多少也是个掌柜的了!”

“你真要走?”

“自然,你一早便知道,我是不久留的,如今都大半年了……”

小白花抓着她的袖子,低声道:“你这一走,便不会再回来了,对吗?”

侠女无言,她不愿叫小白花伤心,但又不会说谎,便沉默着。

小白花索性放开了话:“这半年,我不信你真瞧不出……瞧不出我的心意……”

侠女一愣,她眼睛躲躲闪闪,耳朵根通红,哎呀,她咋,她咋直说了呢!

见侠女没反应,小白花深吸了口气,拿出当年求侠女把她带走的勇气来:“你若是瞧不出,也没关系,我说,我心里头有你!喜欢你!就和话本里唱的,英雄救美之后便是美人以身相许!”

“这个,这个,咱俩都是姑娘呀,哎呀,我懂的,你呀把我当亲姐姐是不,疼你的人少,你就想抓着我呗,姐姐懂,认你这个妹子,以后回来看你,就,就莫说这些胡话了!”

小白花带水的眼睛瞪的圆圆的,心里头有气,便上前了一步,道:“才不是姐姐妹妹呢!你莫说姐姐妹妹!我就是喜欢你!世上的男人我一个也瞧不上,我心里头只有你,我……我……”她急得说不出话来,便抓着侠女,红唇对上红唇,亲了过去。

她以前是青楼里的,许多事儿早就见过了,何况那青楼里什么春宫图没有,这是妓儿最紧要的活儿,她瞧过许多磨镜的话本,更何况只是亲人这事儿,虽没做过,但也明白该如何做,她早就想这般堵上侠女的嘴了,省得叫她说出自己不爱听的话来,也存了讨好人的心思,于是亲人时候便用上了学到的所有技巧,将侠女亲的浑身无力,媚眼如丝的。

侠女勉强还有一丝清明意志,用了点力气推开小白花,明艳脸庞上满是飞霞,捂着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,“你”了半天“你”不出个所以然来,慌乱无措,跺跺脚就飞了,将那小白花留在原地。

当真雁过无痕,小白花立在原地,瞧那空中的黑点儿,眼泪忍不住掉下来:“木头木头!”

 

侠女逃到山林,倚着一棵大树喘气儿,她不由自主地擦了擦嘴,小白花的香风似乎还萦绕身畔。

可恶!大麻烦!看上去软乎乎水汪汪的小姑娘,做事这般,这般放浪!不知廉耻!

侠女忍不住回想,俏脸通通红,她可是不愿再回去了,世上瞧着无害可怜的姑娘果真都是黑心儿的,她家表妹盯上自己的未婚夫,自己救的这个,又盯上了自己!

她长长叹了一口气,有点想要借酒浇愁。

然而她出来的急,没带行李,又不想回去,在荒山上采了一朵花儿,揪花瓣。

偷偷回去?不回去?偷偷回去?不回去?……

“哈!不回去!”侠女扔了最后一片花瓣,道,“成吧,老天都不让我回去,反正东西以后还会有,再不然回家偷一点儿,路上卖艺挣点钱………………”

她掰着指头数了诸多要做的事,最后咬咬唇,不甘心道:“嘿,凭什么呀!我那包袱里可有不少东西呢!我又有功夫,还怕了她一个小丫头不成?”

侠女念念叨叨,还是决定回去取包裹。

 

等到月儿挂起,向来行事光明磊落的侠女偷偷摸摸回到镇上,在小曲馆后门的老槐树上蹲着,张望了一会,见四下万籁俱寂,莫说人影,狗影子也没有,终于安心,大摇大摆地飞进院子,走到自己房间里。

谨慎起见,不点灯,就着月光看。

她那包袱就挂在屏风一个角上,她轻轻一勾就背到了身上。

哼,容易得紧,方才那些担忧果真是我杞人忧天。侠女得意地想,包袱款款要走。

 

“真绝情。”

小白花软软的声音忽然在房里响起。

就像一颗小石头子儿打破了湖面的平静,连带侠女的手心也都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来,她汗毛竖起,僵硬转身,在那屏风上瞧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。

“你看,你拿了包袱便想走。半点不想着来瞧瞧我。”小白花语气冷静,但不知怎么的,侠女在其中琢磨出了几分深闺怨妇的味道。

她绕过屏风,便看见小白花端端正正坐在自己的床上,像个新嫁娘。

她心里突得一跳,小姑娘一身红艳艳的衣服,衬着白皙的脸蛋儿,在月光下,还增加了几分朦胧的美感,要是自己是个男的,怕是把持不住地扑上去了,要不怎么说是青楼里调教出的人儿,光是坐着,便看着令人舒坦,还暗藏几分诱惑。

然而侠女娇心似铁,把自己当做一个眼瘸的,一只脚抬起踩在凳子上,一副土匪模样,她一心想了结这桃花债,说出来的话不经脑子,怎么有效怎么来,句句戳人心窝:“咱救了你,帮了你这般多,这恩姑娘不要你还,我又不欠你,没道理你看上我这人,我便因你可怜如了你的意,你拿我的恩做要挟,摆出这闺怨模样,我可不会心软,此事便到这吧。”

小白花摇摇欲坠,咬着唇问:“那,你对我,总是与旁人有些不同吧。”

侠女见她这幅样子,心中不忍,面上冷漠:“我沾了个侠字,自然对谁都好,莫说你,便是旁人要做什么曲艺馆子,央求到我,我也是要劳心劳力去做好的。”

小白花一张脸惨惨白,月色也不知何时变得冰凉。

“莫要因我伤心了,你这么好看,不愁嫁,缠着我这么一个大姑娘作甚。”侠女见她如遭雷击的模样,也有些愧意,尴尬地笑了笑,想要上去揉揉小白花的头,给点安慰。

不料小白花微微偏了偏头,深深呼吸,将泪水蓄在眼睛里。

“这般呀,那,你已拿了行李了,便走吧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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