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狼头子夜袭大渝营 蔺阁主鱼雁寄情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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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低垂, 灰暗云层掩埋了星光,参天古木的浓密树荫挡住月牙幽光,山脉小道寂静无声,唯有狼嚎此起彼伏。
白显翻了个身,一阵心悸,骤然睁开双眼,远远狼嚎犹如在耳畔回荡,他了无睡意,暗暗有不详预感。
他点燃烛火,在帐中反复走动,作为一个成熟将领,多年征战练就了他多疑机敏的性格,和对危险天然的直觉。
他徘徊了片刻,依旧让亲兵将各个将领唤醒。
各个将领纷纷点起帐中营火,懒懒起身。
狼嚎声愈见凄厉,白显遥望黑黢黢的梅岭山脉,偶尔闪过几道绿光,莹莹发亮,心中发毛。
“将军,您实在太过多疑,萧景琰是您亲手斩落马下的,银枪贯穿心口,如何还能活?剩下几个跳梁小丑,全然不足为惧。”
白显沉默不语,背手踱步,道:“若是萧景琰还没死呢?”
“若是箭伤还有回生余地,银枪穿心?即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啊!”
白显点了点头,心中稍稍安定:“粮草还有几日能到?”
“最快明日了!”
“换人守夜,将精兵调去围挡,常燃灯火……”
话音方落,自马厩处传来凄厉嘶鸣,一匹战马发狂奔向营地之中,四蹄胡乱踢开,悲鸣阵阵,身后一只灰狼死咬马腿,任它如何颤抖踢踏都甩不开。
一声嗥叫如同信号,梅岭四处绿光流萤一般飞向大渝营地。
“不好————!!!”白显震天大吼,声如巨雷,睁目喝道,“是梁人偷袭!!将盾牌拿好!!!莫让这些畜生咬了!!”
狼群齐聚马厩,蜂拥向战马,发狠撕咬抓挠,训练有素至极,潮水一般反复袭击。
大渝士兵手持盾牌,俱不敢上前对付这些无名畜生。
战马摔倒交叠,凄厉悲鸣此起彼伏,接连轰然倒地,十几只逃窜出来,马群在大渝营地胡乱踩踏,伤了许多兵士,狼群随马入营,四处伤人,一时间,满营是嘶鸣,哭号!
白显手持画戟,厉声大喝:“组军阵!!!抗盾戳刺!!!”
全营炸雷一般惊醒!纷纷持枪冲向马厩!
此刻箭雨从高地射向大渝营地,携带烈火飞向营帐,白显眦目欲裂,画戟不断挑开灰狼,绝望大喊:“分一路追去东南方!那儿有伏兵!!!”
刀锋对月长长嗥叫。
狼群拖着一匹战马迅速退离大渝营地。
小队将火罐以爆竹引线相连成长条,捆于箭矢之上,神弓手瞄准大渝营地着火之地,白光飞出。火罐登时接连爆开,犹如火龙发威,火舌绵延整个营地。
白显瞳中映这熊熊火光,恍惚间想起多年前那个大雪之夜赤焰的火攻诡术,怒发冲冠!
“啊————!!!”
他精神恍惚,竟至疯狂大喊:“林燮————!”
大渝是块难啃的骨头,那日刀锋偷袭成功之后,竟不见大渝显出半分颓势,反倒越挫越勇,白显负隅顽抗,妄图翻身。
双方焦灼半年,但萧景琰出现在战场那刻几乎摧垮了大渝士兵强撑的气势。
白显震颤至极,不可置信地盯着萧景琰冷肃面容,目光灼灼似要将他烧穿!
“你怎还会活着?!”
萧景琰冷冷一笑,道:“命不该绝,自有天神相助!”
“不可能!”
“这片土地上有我赤焰英魂庇佑,我必不会死!!!”
白显心悸阵阵,被景琰此话搅乱了步伐,手中画戟失了准头,景琰轻易挑开,几次将将要刺中这大渝战神的要害!
白显崩溃大喊:“不可能!不可能!当年林燮他不是……”
萧景琰瞳孔一缩,银枪逼近,喝道:“他不是什么?!”
白显竟是失心疯一般,不要命地扑了过来,画戟直刺,景琰睁目后退了半步!
白显登时调转马头,狂奔至营地之中!
萧景琰乘胜追击,一路逼至梅岭。
将军大人穿着发白武袍,一步一步从梅岭山崖走过,玄龙军沉默地跟在将军身后,垂头不语,面容肃穆。
当年梅岭的焦土如今已被绒绒青草所覆,不知是谁轻轻以长枪击地,声音震荡开去,将士们齐声唱起那首《无衣》战歌,雄浑低沉嗓音回荡天空,祭奠赤焰往生同袍。
“岂曰无衣?与子同袍。王于兴师,修我戈矛,与子同仇!
岂曰无衣?与子同泽。王于兴师,修我矛戟,与子偕作!
岂曰无衣?与子同裳。王于兴师,修我甲兵,与子偕行!”
将士们先是深沉低吟,继而激昂慷慨,同仇敌忾!
“儿郎们!为了我们的同袍!杀尽大渝贼寇!”
“杀尽大渝贼寇!!”
“…………王于兴师,修我戈矛,与子同仇……”
梅长苏从睡梦中醒来,眼中蕴满悲伤泪水,多年出征前,他和他的袍泽在甘州城墙下唱起《无衣》,战歌激昂,如同他们视死如归的心。
他双手插入发中,整个人发抖。
蔺晨递给他黑漆漆的药水,有些担忧地看着这病秧子。
“做恶梦了?”
梅长苏笑了笑,道:“常做。”
蔺晨撇了撇嘴,懒得评论。
病秧子捏着鼻子一口气将药吞了,接过飞流递来的蜜饯抵在舌根,缓了片刻,道:“你同你意中人解释了么?”
蔺晨揉了揉眉心,道:“信已然寄了,他脾气不好,定会生气。”
梅长苏嘲笑了声,道:“谁叫你不告而别,补信也是亡羊补牢。”
蔺晨恨不得掐死他,咬牙切齿道:“那你就好好养病,莫要动不动就要死了!坏我好事!”
梅长苏反唇相讥道:“你怎的不将你意中人掳来,你琅琊阁通晓天下之事,堂堂阁主之尊,还搞不定一个女人?!”
蔺晨面露奇色,望着梅长苏啧啧称奇,道:“想不到你喜欢土匪行事?”
病秧子嘴皮子利索,笑道:“为你度身定做罢了。”
蔺晨哼了一声,眼前闪过萧景琰倔强的脸,嘴角隐约浮现温柔笑意。
梅长苏抖了抖身上鸡皮疙瘩,挥手赶人:“走吧,莫在我这孤家寡人面前露出如此神情。”
“我还得看着你半年呢!”
琅琊阁的鸽子身负阁主重任,飞过白山黑水,在梁军梅岭营地,准确寻到主将营帐,从窗户一头栽了进去。
萧景琰听见响动,起身去寻。
低头看见被撞的晕头转向的鸽子摇摇晃晃地站立。
他疑惑地将它捉起,捏着翅膀反复看了看,龙眸圆睁,信筒“蔺”字刺眼至极,他想也不想要将鸽子扔出,临出手又忍不住捉了回来。
“且看那厮要写什么罢!”
萧景琰皱了皱眉,还是将纸卷勾出。
“吾妻景琰,前日不辞而别是夫大罪,着实病人命危,故离去匆忙,唯余银环一枚,为夫恋慕之心,凿凿不灭……”
越到最后越是肉麻,叫人不忍卒读。
萧景琰额角青筋爆了爆,转头看那鸽子。
白鸽正在低头啄翅中羽毛,忽然觉出几分杀意,机警地抬头,黑豆似的眼珠与萧景琰对视了片刻,无辜模样与它的阁主如出一辙。
景琰深吸了一口气,直觉蔺晨虽人不在眼前,却仍有将他惹怒的本事。
他讲那纸卷搓成小豆,弹入火中烧了,又看了那鸽子一眼。
鸽子再次从翅下抬头,对上景琰眼神,悄然地往后退了一步。
萧景琰失笑,摇了摇头,道:“渴了饿了去找鹰哥,它似乎挺喜欢鸽子的。”
将军夜间练兵回来,他瞧了瞧鹰架,只有鹰哥,不见那鸽子,他狐疑地问道:“鸽子呢?”
苍鹰倨傲抬头,不理将军。
萧景琰不在意,只当鸽子自己回去了,蔺晨来信,让他这几日梗在心头那口难咽的气奇迹地消解了,一颗心安定下来,莫名地出现安全感,他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军报,不复几日前低落心情。
一颗小炮弹骤然撞到萧景琰怀中,将军低头一看,正是那只鸽子在怀中扑腾,瑟瑟发抖,极为可怜的模样。
“你没走?”萧景琰摸了摸鸽子脑袋,惊喜道。
鸽子依恋地蹭了蹭,贴着萧景琰胸甲。
“你……莫不是鹰哥欺负你了?”
鸽子听不懂,傻呆呆躲在萧景琰怀里。
萧景琰长叹一口气,笑了起来,道:“也不知你是装傻,还是真傻?”
物似主人型,将军看着这蠢萌鸽子,忍不住想起蔺晨无赖装傻的模样,忍俊不禁。
他抱着鸽子,将馒头掰碎喂给它,而后提笔写了个条儿,小心翼翼卷好塞进信筒。
“吃饱了就将这信送给你主人吧,小心点儿,莫要在路上被人捉了。”
男儿颀长身影立于床前,托着一只肥鸽,轻轻拍了拍它脑袋,将它放飞了。
鸽子吃饱喝足,向天青色空中奋力飞去。
蔺晨端着梅长苏药碗正从石楠园中出来,习惯性地向天空望去。
忽然碧色天空隐隐有一小小黑点,蔺晨心跳加速,用力握紧了碗,看着那小黑点越来越近,阁主大人面露喜色,吹了声哨,伸手静候。
白鸽听见哨声,振翅而来,稳稳停在了阁主宽大的手掌心中。
立功一般得意地抬头。
蔺晨将碗随意交给过路小厮。
迫不及待地从信筒中勾出纸卷,展开。
白纸上唯有黑字一个:
“滚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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码完了还有人吗?
祝大家元宵快乐~今天也是我的生日哦~
第二卷已经结束啦,这一章是第三卷的开始,我根据征集决定变成这样:
卷一 • 赤焰劫
卷二 • 动参商
卷三 • 定风波
(感谢大家如此爱我么么哒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