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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：｛蔺阁主明晰算卦意 萧将军懵懂动初心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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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东海一方投了降书，萧景琰驻边防写了战书八百里加急回朝，等了半月终于得来回执和军饷，他对边关做了布防，排了新的驻防线，拔营回边关主城。
回越川之行要两日，期间休憩整合了一次。
萧景琰正巡了临时驻地回帐，却未在远处瞧见帐中亮火，心生疑窦。
平日里蔺晨早早就呆在了主帐中，不是喝茶就是自弈，入夜总有烛火。
日日皆是如此，将军大人也早已习惯了，巡防归来看到烛火幽光便觉安定。这突然黑漆漆一团，还叫他觉得十分怪异，蔺晨那厮又做什么幺蛾子？！
萧景琰踏入帐中，迟疑地问了句：“蔺晨？”
无人应答，他吹了吹火折子，亮起烛灯。
帐中空空，并无蔺晨的身影。
萧景琰疑惑，随意自语了句：“去哪儿了？”
天色不算太晚，他未有睡意，便打算看几册兵书战报，忽又想起昨日收到了珍宝贩子李三的信，从怀里掏出一看，果是说寻到了鸽子蛋大小的珍珠，萧景琰心里高兴，将信妥帖放好，随意翻开了一卷兵案，细细读了起来。
蔺晨未时便踏入列战英帐中等候。
战英陪同萧景琰巡防回来，到自己帐中，见蔺晨正在帐里，大惊，躬身行礼道：“不知先生在此等候？”
蔺晨此刻一身白衣，羽扇纶巾，颇有效仿先贤的模样，摆摆羽扇，笑呵呵道：“无妨无妨，我只是江湖郎中，列将军不必多礼。”
列战英连忙请蔺晨坐下，略有些局促茫然，问道：“先生寻我，是否有事同我相商？”
蔺晨拈了拈发尾，摇摇羽扇，咳了声道：“列将军，先前我替你们的帅将治伤时发觉，你们萧将军这个身体啊……”
一听蔺晨此话，列战英果然整了整身子，重视起来，担忧急切地问道：“我们殿下身体怎么了！？很严重吗？”
蔺晨皱眉道：“旧伤许多，处理的不干净，这么年轻，竟有这般多的沉疴，现在他年纪轻，底子好，看不出来，恐怕老了以后……唉……”
蔺晨丧气地摇摇头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列战英惊地坐立难熬，不住喃喃：“我们殿下每次上战场都是拼了命地打，刀枪无眼，受伤难免，他每次都说是皮外伤，无大碍，怎么会落下病根啊！如何是好！”他抬头求救似的望向蔺晨，蔺晨一脸清淡，战英撩起战袍，扑通便跪了下去，抱拳道：“蔺先生既能瞧出，必有解决之法！求先生治好我们殿下啊！”
蔺晨叹了口气道：“我本是江湖闲鹤，不欲同你们这些人沾上关系，不过我也算同你们将军有缘，我是有法子，但我同你们将军直言，他必不会同意。”
列战英道：“什么法子？可有战英的用处？”
“法子倒也简单，就是同我远游三年，不过你们将军会心无挂碍地同我走吗？”
列战英蹙起眉：“是啊，依我们将军的性子一定不会答应的，他是主将，许多大事要由他裁决。”
蔺晨笑了笑：“劝你们将军随我走，我自有计策，我只是来同列将军说上一句，他走之后的事当如何安排不再我考量，只是我与他离去之时，劳烦列将军同其他几位将军万万要克制，莫流出难舍的情绪来，教他放不下心。”
列战英面色一喜，道：“这并非大事！战英能做！”
“主将三年不回朝复命？你们无事？”
列战英笑道：“蔺先生有所不知，新退了东海，且又得了一城，皇上要我们将军在边关再呆上几年，稳固边防，今日巡防时，他同我说的！”
“那没了你们将军，万一这东海再犯？”
“望蔺先生月月与我们通个信，叫我们可以联系，若东海来犯，战英也能抵一阵！”
蔺晨心满意足，道：“还是列将军思虑周全，蔺某必当竭尽全力！”
二人拜了拜，互相作别。
月上中天。
萧景琰看了几册兵书与战情分析。
心烦意乱，又向外望了望。一个时辰里，他便望了数次，迟迟不见蔺晨身影。
“这厮莫不是走了吧！”他喃喃一句，觉得高兴里有带着些莫名的气愤，“玩不辞而别？哼，尽是花招！”
他简单洗漱后，除了衣甲，又望了一次，便上了床榻，将被子铺好，正要钻进铺盖。
蔺晨掀起帐帘，一只脚踩了进来，挟来几分寒气。
景琰穿着白色单衣，跪在榻上整理床榻。
二人面面相觑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蔺晨没料到能见平日张牙舞爪的萧将军这般乖巧模样，一时竟愣住了。
萧景琰以为这厮走了，正气着呢，突然见他回来，还没回过神来。
静了片刻，他立即起身，从床榻上下来，趿靸坐于床沿，咳了咳，不自在道：“你怎么回来了？”
“回来睡觉啊！”
那帘还被撩着，冷风丝丝透了进来，景琰皱了皱眉：“快把帐帘放下！”
蔺晨从未见过景琰这样，觉得新奇有趣。
放下帘进帐，瞧了瞧一旁的兵书，问道：“你才打算睡？”
“看兵书看地晚了。”
蔺晨翻了翻，道：“这卷我记得你昨日看过啊。”
萧景琰支支吾吾道：“略有不懂，又翻阅了一次，不成吗？”
蔺晨见他实在可爱，笑意盈盈，道：“你莫不是……在等我吧？”
萧景琰左右一顾，道：“我不过是在看兵书，莫要在自己面上贴金了！”他灵机一动，反问道，“你怎么没走？”
“我为何要走？你就这般想要我走？”
萧景琰一笑：“自然，我巴不得你走了。”
“口是心非。”
“那你今晚到底做什么去了？”
“你瞧你，这模样如同婆娘质问她们家晚归汉子一般。”
萧景琰无言，冷嗤一声，作势要上床睡觉：“爱说不说。”
蔺晨便双手背于身后，做出神秘莫测的高人模样，道：“我说，我说，今夜天色好，我夜观天象，给你卜了一卦。”
萧景琰动作一停，嘲道：“你还懂卜算之术？”
“这巫医卜毒蛊不分家，我又从南楚来，会算卦不稀奇，不会才稀奇呢。”蔺晨羽扇一伸，轻轻贴上萧景琰的下颏，“卦象上说，你将有大凶险啊，唯有我，是你的贵人，能帮你消灾解难，如何？”
“江湖骗子。”萧景琰冷冷看他，拂去那扇子，懒得理他，裹着被子翻了个身，滚进里榻面壁。
看着将军大人习惯性地为他留床，蔺晨笑了笑。
萧景琰耳朵支棱起来，听蔺晨洗漱脱衣时发出的悉悉窣窣的声响。
片刻后，油灯一灭，身旁一陷，是蔺晨爬上了床。
他才觉得有些安定。
蔺晨看了看背对着他的萧景琰，轻轻说：“我说的是真的，明日随我走吧。”
景琰嗤了声。
静了一瞬，才闷闷响起：“你担忧什么？我当真不会食言，等到了越川，我就跟你走，再说，我那坠子还在你那呢。”
萧景琰听蔺晨翻了个身，二人的背贴在一起，互相感受到对方的热度。
没有人说话，帐中十分安静，能听到二人浅浅的呼吸声。
过了会，蔺晨轻轻道：“萧景琰，你活得挺好。”
无人回答，他等了等，起身，探头看身旁的人。
景琰闭着眼，呼吸沉稳，熟睡的模样。
蔺晨看着他，似乎如何看也看不够。
“睡着了？”他笑了声，“睡着的时候倒是乖，平时怎么这般梗？”
“我那卦是真的，你不信，不信也好，能活着便好。”
“我怎么从战场上捡了你？真是命。”
“其实你不对我的口味，一根筋，逗起来也不好玩。”
“没想到，你还真能和我斗上话，倒也有趣。”
“成天念着你那坠子，不想还了！”
“薄唇，重义，可惜，不重情。”
他闭了闭眼，又睁开，细细看他。
蔺晨看了会萧景琰略微稚嫩的英俊面庞，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冲动。
他握了握拳，低头在景琰薄薄的唇角吻了吻。
复而又觉得些不足，又亲了亲。
萧景琰觉得有些痒，唇角动了动。
蔺晨立刻与他的唇分开，有些慌乱，心虚。
景琰是习武之人，平素睡的浅，只是这几日与蔺晨同榻，有了陌生的安全感，才睡的熟了，对蔺晨的动作无所察觉。
他转了转身，半眯着眼，迷迷糊糊与蔺晨璨若星辰的双眸对上，皱眉道：“还不睡？做什么？”
蔺晨躺了下来，长吁了一口气，道：“这就睡了，莫管我。”
萧景琰含糊一声“谁稀的管你”，转了过来，正埋进蔺晨怀中。
秋夜清冷，更深露重。
二人相贴，才觉温暖，蔺晨伸手搂住他，勾起一个笑来：“这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。”
景琰粘糊地嗯了声。
蔺晨笑意更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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