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斯好文,自当分享

四时歌:

【楼诚】 遗声



· 可能……不太甜QAQ


· 半夜啃了条黑巧克力灌了壶红茶之后写的,可能精神错乱


· 一切人物属于原作,一切ooc与bug请打我,我删就是



BGM:Sylvain Chauveau-「Blanc」


 


【一】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 


1962年,巴黎。


秋季的雨下得越发随性,淅淅沥沥打在车窗上。明诚开着车,随阴沉雾气汇入挤挤挨挨的街道,沿塞纳河南岸河谷一路向前,要去接明楼从索邦大学讲学回家。他单手环着方向盘,趁减速过新桥的当儿抬腕看表,盘算着——今日颇有点匆忙,大概晚间只来得及做份洋葱干酪面包汤。不过湿漉漉的近海城市里,哪怕一碗匆忙扑进喉咙的热汤,也抵得过大多冰冷精致的前菜。何况是两个人,不必茕茕孑立,也不必正襟危坐。


穿过广场中央的长街,撑伞匆忙来去的学子多了起来,两边小咖啡馆皆挡起深棕色花纹布帘,年轻人争论朗笑的声音和温暖灯光一同从缝隙里漏出来,细细碎碎听在耳朵里。他把车停在校门侧边,自己走进廊下,避开行人将滴水的伞伞尖冲外轻轻抖过收好,半边身子靠着墙站定。


他对这栋巴洛克建筑并不陌生。早年在萨特、加缪等人的声音还无力回响在虚空里的时候,他有足足四年来往于索邦大学的杰尔松通道,阶梯大教室与索邦广场之间。那段日子压抑又响亮,弥漫着一股咖啡焦苦味,在爵士乐和印象主义的浸润下,《旧制度与大革命》、《实证哲学教程》等等一页页堆积起来。他这样沉默游移过人群,某一日水到渠成铮然发声,潜伏进更广阔的天地,便是凭这样境地下养起明净锐利一双眼。小时改姓入明家,被丧失和巨变的深刻冲击得懵懵懂懂,听人说大千世界莫若以明,你姓明名诚,当明身立世,诚谨待人,惯性反射般记到如今。


而当时意气飞扬,教他堂堂男儿顶天立地的那个人,如今也过了知天命之年。


明楼从校门走出,还解答着身边学生争分夺秒的发问,余光一瞥就看见阿诚,他正拄着湿淋淋的伞站在廊下。旁边几个少年也认出他来,纷纷笑问明诚先生好。


“阿诚今天从家里过来?下午没有课?”


“是。刚好学生约去双叟谈谈波兰新出版的诗作,结束得有些晚。回家?”


“好,你也累了。”明楼向替他打开车门的阿诚点头感谢,侧身坐进后座,整了整黑色厚风衣。几十年心绪冷清忙得风火,松懈下来不到两年,这还未到落雪时候,竟有些受不住寒。


前面的人轻轻巧巧启动汽车,两个穿兜帽雨衣的卷发小姑娘欢笑着手拉手跑过去,阿诚小心地拐远一些,避免行车时雨水溅到他们。


“明台的孩子,也该有这么大了吧。”


“是。”


分别两年余,明台并未来过几封亲笔信。倒是锦云妥帖,定期问候,也说说北平生活。其间不乏嗔怪明台拖儿带女的还像半大孩子。平时不提写信,只要她铺纸提笔,便一定要抢来插两句,写不到半晌又要临阵脱逃。而明台笔迹较以往少了些棱角,沉稳有加,悲喜只那么薄薄一层。有时玩笑着讲起,今日带女儿尝了仿膳,豌豆黄杏仁茶种种摆满桌,明日恶作剧给儿子掺口豆汁,明楼明诚隔着信纸看向远去,也觉不如往日鲜活。信到末尾,又往往稍整姿态,仿佛见他长身玉立,款款而言当年大姐大哥种种,今后又当如何云云。


每封信,诚如各自当中一场梦,宛如尘埃未起与夜幕初落时,短暂的团聚时光。


 


【二】



门边的雨具尚在滴水,阿诚已进厨房忙碌。明楼翻了一阵照片,又细细读完一份巴黎邮报,好整以暇踱到厨房门口,倚着门框来看人系着围裙细切洋葱和干酪,放进锅里煮着,不一会,香气热腾腾弥漫开来。


阿诚头也不抬:“多少年了还看不惯。”


明楼摇头:“多少年了你也没长进。”


“谁说的,反正有没有长进你不是一样吃”,煎锅滋啦声音一时淹没了对话,阿诚把煎锅里的牛肉翻了个个儿,淋上酱汁盛出。剩些洋葱青菜也早已洗好放在盘边,此时丢进牛肉煎锅里过一圈,内里嫩脆不失鲜甜味。


“人老了啊,就总想起小时候,”明楼接过阿诚递来的盘子摆上餐桌,“我可记着你跟阿香学做菜,第一回糊了一锅,大姐气得要打又不舍得,结果你硬要自己一个人吃下去,真是倔。”


阿诚满身烟气,仰头灌茶:“什么倔!那是杜绝浪费!”


明楼一本正经沉痛撇嘴。“好好好,是是是,有人第一次杜绝浪费,第二次还要浪费,真是”,他突然来了兴致,摇头晃脑憋个戏腔,“监~守自~盗。”


“吃饭了。”阿诚一脸视死如归。


明诚第一次独立烧菜的经验,大概要从31年独赴巴黎求学算起。纵他在明家厨房乐在其中、打了无数次下手,真要自己一人上阵还是手忙脚乱。想煮碗汤就面包凑合,也是切了这忘了那,丁零桄榔狼狈不已。


但他也不急。很久以前明楼带他走过无数个开头。读书写字,骑马射箭,唱戏拉琴,没有哪次上手就日行千里。明楼说,徐徐图之,他听明楼的话,锲而不舍。说来也怪,身边人或善或恶的目光就慢慢隐了去,且他心中本就无欲无求,意外落个空明无碍,一层层基础垒得厚实,短短三四年已比大多数人走得远。要说原因,大概是任何事情,开步总如同面对黑暗隧道,尽头原点或远方无人知晓,能一头走到黑敢教日月换新天的,大多心如止水,无欲则刚,又不缺那一股狠劲。


明镜明楼赞赏他,惹得家里小少爷明着吃醋,暗里铆着劲儿努力。


明楼读书先前也带着阿诚,闲来回忆先生谈论,也给他讲解。四书五经开始,然后是哲学史,艺术史,政经论著。当年明楼二十三四,正是潇洒飞扬年纪,却沉厚得如黄浦江面传来的钟声。有意无意地,他也在指导明台时,轻轻浅浅点出几个分支,由着他们自己站到更高处,想到更深处去。去看太平粉饰之下,江山烽烟弥漫,版图累累伤痕,让所有托词与事实,都在历史长河的冲洗下,显出最大层面的真相。这影响是潜移默化的,细化到扫过报纸头条时他们不约而同的冷笑,或是电光石火间异口同声的一个词。到出国的事定下,阿诚才蓦然发觉,明楼已不再刻意唤他读什么书,他跟在明楼身边,已然熟谙每一个语境,仿佛脑海中有过一千次熟悉预演。那些觥筹交错间的祝辞,惊涛澎湃般的辩论,在他眼里是书房灯光里无数碎片,清晰得能看清来往纹路,而回答就像找到下一片拼图,一切自有方向。


这早已超出旁人眼里的“仆人”或“恩典”,为有朝一日彼此深入灵魂的拥抱构建共同认知,他们用了这么多年。


明楼说,知识可以共享,但体验往往不行。明诚带着这句话孤身一人来到巴黎,这个城市夹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,正以疯狂的速度忘怀悲伤。仿佛过山车冲上一片尖叫,又随着弧度跌落下来。他穿过当时的索邦广场,走过后来萨特们的圣日耳曼德佩,爵士乐扑面而来,书店里的喧闹混杂其中。街两边是人满为患的咖啡馆,学生的破自行车靠在透明玻璃窗下,在那些人因激动而颤抖的手势中不为所动。夜空被周围人的醉意催亮,他觉得一切在变成一场疯子的幻觉,他们谈《乡村一隅》里浪漫诗意的画面,从波德莱尔谈论到格罗戴尔,投入得几乎下一刻要从柏油路上浇出百合花[1]来;他们也讲述童年,哀叹战争中失去的亲人,却在谈到法国大革命和巴黎公社时,露出对暴力和血腥味的无限狂热。


没有什么痛苦比努力成为自己更加致命[2],明诚在说出每一句话的时候,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蜕变。


然而他又没有变成另一个自己,每句话出口,都若重逢故人。


后来与明楼重逢,讲起这段吵闹却不可共通的悲欢,阿诚压下激烈的表达,说他们只是自由的囚徒。


“如果可以,我们总想在不被暴力填满的时候做选择。哪怕用空填满我自己,我的选择总是有意义的。”没有说出口的是,四年分别,才知道自己究竟应当如何成为自己。


以及其中,有多少个他。


明楼点头,又揶揄对面的人,几年不见,竟然在众夜之夜,浪漫都市,学出了老庄味道。
装作没有看见他背过身手指偷偷动作,在销毁刚刚默记心中的情报。


阿诚转过身看他,还带着些初出茅庐的紧张。


“什么味道都是大哥早年教过的,‘是亦一无穷,非亦一无穷也,故曰莫若以明。’”


话音落下,他不由地挺直了身子,双手也从微颤中恢复过来,若无其事地看向对方。


明楼心中一震。欣慰与感动决堤奔涌,时光流转,机缘变幻,他眼里的人早不是昔日的自己。


在未知真相的时候,他不是没做过最坏的打算。但信任早在默契之前破土生长,如今余霞散作星火,澄江静至无为,这是最缓慢浩大的蜕变与包容。


不是分道扬镳也不是追随,是两个崭新的灵魂殊途同归。


 


【三】


 


团聚的日子苟延残喘,如油灯里飘摇的那一点火星。从巴黎回到上海,一直到跨出漫长的抗战,生死太快信仰太滚烫,让时间也显得漠然。需要忙碌的事情太多,不知不觉就站在了深渊边上。而深渊下的黑暗,正潜伏在光明深处,蓄积最后一声嘶吼。


新中国百废待兴,人们“处在死亡的威胁下,也敢于站在废墟中欢呼”。明楼和阿诚几经辗转,从上海政界到苏北解放区又到北平,最终在李克农领导下,投入日美情报动向调研。明台和锦云在政府谋了差事,眼看代表会议在即,也是忙得如火如荼。战时无根漂泊的人终于有了定所,哪怕家业散尽有些人一去不回,一时间看所有风物,也都在眼底欣欣向荣。


他们是时代洪流里摸爬滚打的过来人,有最敏锐的触觉和预感。深知最怕无战事,无数暗线有时间,也有眼量,在一团和气里铺排生长,长成淬毒的尖利的致命的刺。最后同春雨一样润物无声,潜入战士疲惫的肉体。


明台就在这样一个雨夜急匆匆回家,脱掉风衣粗暴丢在沙发上。身后跟来的锦云看见他眼神,把一句埋怨生生咽了回去。


书房关着门,里面传来明台耳语般急促的声音。多年特工已然渊渟岳峙的他,在兄长再次面临危险时,陷进了久违的不知所措。


“大哥,阿诚哥,你们收拾收拾,这几天快走。我听到风声有人密报潘大哥和你们是内奸,近期就要实施逮捕工作,你们快走,去巴黎去维也纳都好,别等到会议结束,到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!潘大哥那里我来想办法,家里我也都会安顿好,船票我已经托人去买了……大哥你在听我说吗?”


“听见了”,明楼没有起身,听起来连喘息都不曾波动:“我不能走。”


阿诚就站在他身边,一副要么连根拔起要么岿然不动的神情。


“大哥!”


明楼肩膀微沉。“要走也堂堂正正地走,跟自己人玩什么韬光养晦。”


阿诚淡淡道:“现在走就是逃,没意义。你别担心,只要有说话的机会,我们绝不示弱。如果真的风向不对,也绝不留下。”


明台话锋不减:“你别说以前那些话,什么抓你倒好让你把这些年的真相都讲干净,现在刽子手也是我们自己人!”他抽了抽鼻子,“当年老师培养阿诚哥,培养我和郭骑云于曼丽,牺牲多少人才成就一个特工?现在倒好,我看政府里面的人都像特工!他们当年干什么去了!要我们深入敌后,出生入死,送走多少亲人爱人才换来这么个黎明!”


“够了!”明楼震怒拍案,“这么多年你就这点儿长进?”


书房外传来婴孩一声嚎哭,锦云忙不迭地开门冲出去哄。明台还要冲过来说话,被阿诚死死拉住。


他只向大哥吼着“那么多人死了!以后只会更严峻!你们去欧洲不好吗!已经那么出生入死过了何必再为一群不值当的人坐牢!你让我怎么眼睁睁看着你被抓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!”


明楼和明诚都没有说话,那种默契让明台感到奇怪。他后来也莫名其妙平静下来,一双眼定定看着大哥,只问:


“你还记得向大姐说的话吗?”


阿诚眼圈红了,明楼站起来,绕过了两个弟弟,走向了书房门口。


“那时候,大姐还活着。”


阿诚依旧拉着明台的胳膊,沉静地看着他。


“谁是不是特工不重要,现在大姐不在了,我们还要离开你,去当学者,”“我们”和“你”字明楼咬得格外狠,他望向那幅名为‘家园’的水彩,眼神一时有些虚无缥缈。


“这不是让我们做一辈子湖畔派?”他松开手,背对着明台,“何况你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。我们曾经在那个位置上,不后悔,也必须面对以前做过的那些。”


“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伟大的存在?那只是世界的一句安慰。”


他说不下去了,深深叹了口气,大步跨出房间。


阿诚拍了拍明台的肩膀,也走了出去。


 


明台有些怔住了,他发现,自己和大哥、和阿诚哥之间隔了些什么。


大哥加入蓝衣社的时候,他尚在激扬文字指点江山。


大哥登上新政府官位,无数次站在报纸头条的时候,他尚在狠狠磨合令行禁止与浪漫情怀。


最后他们终于站在一起,信仰同一方旗帜的时候,他不知道自己沐浴的风雨里面,有多少魂灵飘摇一生真伪无人知;看到新中国的人,又有多少善恶早不可分。他甚至还在把世界那句轻描淡写的安慰当成勋章,却不知道那勋章与他身体相连的部分涂满了鲜血。


而大哥和阿诚呢,他们经历过蒙尘的善良,也咬牙捱过相通的痛苦与罪恶,站过同样的舞台,在黑暗下看着彼此撕裂自己,无论到不到得了黎明。


这个顿悟让他如堕虚空,他突然想起大哥说“没有人对不起你”,那时他满腔对战友的悲愤与怀念,尚未来得及理解。


这个世界确是卷着人在走,把他们扬上风口浪尖。然而他们站定了,哪怕在朦胧的灰色迷阵,在血色弥漫的修罗场,在黎明前最后一点黑暗里。


他们站成了这个世界全部的不同。[3]


 


这一夜过后,一场酝酿许久的风暴,开始露出它狰狞的面目。


共产党代表会议结束不久,潘杨事件爆发,明楼明诚受到牵连,关押受审,一连三天三夜。


伪政府高官,军统情报特务,与日本人关系密切。锒铛入狱,百口莫辩,又是几轮春秋。


接出明楼的那一天,他们乘斯芬克斯号直赴巴黎,明台站在吴淞口看轮船远去,没有挥手,没有说话,像被埋葬在汽笛声里。


他想起多年前自己扒在火车上,撕心裂肺地呼喊姐姐的名字。


也想起临走,大哥苦笑说,无论立场如何,做过的事毕竟就是做过。


“坐一场牢,听听罪有应得,倒也骗一时心安。”


其实怎么可能。


所有不安,都因他们忍辱负重,无怨无悔,无声无息,顶天立地。


所有恶依旧是恶,但选择依旧是选择,爱也依旧生长出爱。


 


【四】


 


在法国的日子越来越平静,甚至能让人忽视苍老。而时间同样在走,他方世界沧桑巨变,几个故乡悉皆盛满故事,竟来不及说一句恍若隔世。


转过几个年头,明楼生了场颇凶险的病,从死门关抢回一程,也一直反反复复。阿诚卖掉老房子,在医院附近租了间小公寓方便照顾。一落脚下来,便立即写信去明台居所,未想那边也是斗争水深火热,寄信再无音讯。这一颠沛,与明台最后一丝联系也就此丢失,手中惟剩厚厚一沓信与照片,明楼精神好些时往往要来翻看,阿诚便坐在床边,轻声读给他听。


“对锦云说,既是小名,便不必太深远,响亮有趣为妙,我看不如就叫明虾,明太鱼,此处落笔挨揍,一万悲惨呼号为略,盼大哥阿诚哥为我伸冤,切记切记”。


“今冬北京降雪甚早,在院外堆了雪人,未料正午即化,两儿大哭,不胜其烦,只得买糖葫芦两串,以平其乱,深知岁贡议和不可长久,奈何此子记吃不记打,还要向大哥阿诚哥讨教一二”。


“转年两儿小学毕业,当进中学,特奉两子暑期读书日记两页,颂祺夏安”——随信真的附了两页端正稚气的字,读的“君子周而不比,小人比而不周”,灵透有正气。


“今秋锦云说有《海瑞罢官》的票可去看,全家抗议,表示不感兴趣,一比三决议成功通过,乃是人民民主专政的真正胜利”。


到此,再无来日。


阿诚不再念了,连泛黄信纸的哗啦声也不能听见。


明楼长长叹了口气,望向窗边那一缕低矮的夕阳,他真的念起“湖畔派”华兹华斯的一句诗[4]。是华兹华斯的处女作,写的却是一场告别。


“犹如那即将沉落的夕阳,


终于来到它归宿的西方。


……”


明诚含着泪水,陪着他念下去,他们的话语连成一线,像二十三岁以来每一次那样。


“尽管它正在熄灭的光焰,


已不能驱散空谷中的黑暗,


却仍依恋地把你留的光芒,


 射向它初升时的亲爱的山岗。”


 


他把额头贴在明楼的胸口,听着他绵长微弱的呼吸。


像一生中屈指可数、但确确实实地有过的几次那样。


 


【五】


 


世界彼端,明台推开被敲得摇摇欲坠的门。


一群戴红袖章的少年冲进来包围了他们,脸上的表情竟与巴黎咖啡馆里那些崇敬自由的少年些许相似。


他凛凛站在妻儿身前,破旧的军大衣袖子遮住修长虚握的手指。那一刻,大哥的话忽然映在脑海里。


“如果我们哪一个人被捕,你知道怎么做。”


明台隐隐地笑了,好像回到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,他的目光穿过阴沉惨白的天花板,落向阔别许久的遥远西方。


“来吧”。他说。


殊途同归。


 


THE 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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