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{庆战功将军揍军医 签降书败军难还价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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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海本来打算温宁阵前喊战,萧景琰一身重伤,大抵能与自己交个平手,随即诱敌入左侧山腹中一举灭之,他早已派精兵设伏,一千人在左,一千人于右。若萧景琰输了,便以言语激之,若自己输了,最坏不过舍命诱其狂妄,引大梁军自以为是,乘胜追击。
叫阵前,他早已将虎符托于副将,做了万全之策,却不料自己败的如此狼狈,这暂且不说,那少将一语道破东海计策,叫他不得不心惊,以为帐中出了奸细,回营后大发雷霆!
但将士们皆面面相觑,无人回答。
继而传令兵至,道千余伏击士兵俱丧了性命。
温宁颓然倒下,长叹:“大势已去!大势已去!”他双目怒睁,喝道:“你们果真不是奸细?!!”
黄朔嘲道:“俱是出生入死的兄弟,你这般容易就不信了?”
“若非是军中有奸细,我们此计梁人如何知晓?!”
“呵,你莫不是忘了,这世上有一个琅琊阁?”
“琅琊阁?!”温宁冷笑道,“你是说萧景琰在行军中还去了一趟琅琊山?”
黄朔斜了他一眼,道:“上一场战事,我射中他两箭,胸腹各自一支,皆是致命的地方,而你,只被他伤了右肩,这几日功夫,你也不过是堪堪好,而方才你二人交战时,他的气色如何?”
“挥枪有力,气色红润,并非重伤痊愈的模样,反倒像从未受过伤。”
黄朔道:“那时我便觉得怪异,四处环顾时,看见了琅琊阁的人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是琅琊阁的人?”
“那人虽化作小兵,但我曾因私事去过琅琊阁,见过一面。”
温宁闻言,面容灰败,长叹道:“叫军师起草降书吧,萧景琰果然心思缜密,少年勇将,竟然早就备了一手。”
再看梁营,蔺晨揣着袖子,吊儿郎当地跟在萧景琰身后。
“莫气了,都说了气大伤身了。”
“哼,你不是说你能治么?”
蔺晨开始絮絮叨叨
“舍不得你糟践自己。”
“你哪儿那么多气,来与哥哥说说。”
萧景琰脚步一停,蔺晨险些没一头撞上去,跳脚道:“你停下来倒是说一声啊!”
“你同我说一日之内便能收到东海的降书?”
蔺晨摇了摇扇子,莞尔道:“你不是知道琅琊阁的本事么?”
萧景琰冷哼一声,道:“我方才派了探子去那左侧山谷探查了一番,发现伏兵皆亡了,你动的手?”
蔺晨抬头望天,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:“今日庆功,想必你的副将已经备好了酒菜,快走吧。”
萧景琰了然,肯定道:“是你,为什么?”
蔺晨道:“这日头不错啊。”
萧景琰翻了个白眼儿:“已入夜了。”
“哦,我说的是月亮呢,这般圆,你在边关多少年了。”
“两年。”
“是不是很想家。”
萧景琰听此话,一时感伤,幽幽道:“我母妃一定很挂念我。”
蔺晨关怀备至:“小琰啊……”
萧景琰立刻问道:“你叫我什么?”
蔺晨讪笑一声,摸摸鼻子:“景琰兄,戍守边关艰苦,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。”
萧景琰被这么一打岔,觉出自己又着了他的道:“你莫要岔开话!为什么帮我?”
蔺晨上前同他勾肩,挟着他来到帅帐前,对着那些眼神灼灼的兵士们道:“你们的将军来了!”
萧景琰大抵知道,此人不愿意说的,如何也不会让他知晓,再问也没有意思。
列战英早就烤好了肉,升起篝火。
萧景琰来到帐前,露出笑容来。
他举起酒杯道:“儿郎们!天佑我大梁!”
军士皆举杯喝彩!
蔺晨在他身旁小声嘀咕:“分明是我琅琊阁。”
萧景琰充耳不闻,又道:“此战大捷,皆是尔等搏命之功!!”
军士们欢呼!
蔺晨又轻声道:“还有我的功劳!”
萧景琰额角青筋微突,又道:“今夜庆功!我大梁儿郎喝个痛快!明日同东海谈判!”
萧景琰的兵俱是正值火热年纪,声势浩浩,士气高涨,山呼将军英勇!
蔺晨再次轻声道:“不怕他们夜袭了?”
萧景琰忍无可忍,暴起将蔺晨压到身下,举手便要揍:“给老子闭嘴!”
众将哄堂大笑!
蔺晨闲适地躺在地上,好整以暇地看着萧景琰,篝火通红,映出他英俊的面庞,那双眼燃着怒火,灼灼发亮,如同两颗小太阳一般。
他莞尔道:“明日战事一休,你可要兑现诺言了。”
萧景琰举起的拳头一顿,心中电光火石一般闪过“左右要被使唤,不如揍爽了先!”的想法,眸光一闪,扬起一个笑,狠狠便揍了过去。
蔺晨冷不丁受了一拳,闷哼一声,道:“你大爷的!”
翻身回击。
将士们看着热闹,纷纷起哄。
二人扭打做一团,如同两个顽童一般。
见他们如此,军士们热血沸腾,纷纷两人一组,互相搏起来,消散他们年轻蓬勃的战斗力。
庆功宴结束。
少年将军同蒙古大夫各挂着一个乌青眼圈,勾肩搭背一同回帐中。
“嘶,萧将军,你下手也忒狠了!”
萧景琰笑了一声:“想揍你很久了!得了机会,我自然照死里揍。”
“心眼小。”蔺晨说了句。
二人对视一眼,大抵觉得对方这副模样实在可笑,看了会,忍不住一齐放声。
“蔺晨,你这人,倒有些意思,就是嘴欠了些。”
“是你心眼小。”
“……”
萧景琰咳了声:“莫打岔!!你是我的救命恩人,也帮了我许多,我萧景琰认你这个朋友。”
蔺晨面无表情,道:“哦,谢谢。”
萧景琰面无表情,道:“哦,不客气。”
二人又是一阵笑。
疏阔男儿,霽月清风。
回到帐中,萧景琰见蔺晨直直往主榻走去,忙喝住他:“你不会又要睡我床上吧!”
蔺晨理所当然的模样。
“不成!”
“怎么不成?你方才不还说你我是朋友嘛,抵足而眠又不是什么大事!”
这厮之厚颜,之得寸进尺,实在叫人甘拜下风。
萧景琰忙不迭道:“蔺先生,在下后悔了。”
蔺晨道:“晚了,你莫不是不敢与我共寝吧”
萧景琰长叹一声,看了看蔺晨坐的主榻,又瞧了瞧一旁的软卧,心里着实不甘,吹了灯,赌气睡到蔺晨身旁:“出入生死我都面不改色,何况是这个。”
黑暗中,蔺晨露出一个狡黠地笑容。
军中有神医的好处就是主将的乌青眼圈当即就能消去,无损萧景琰与人谈判时的英俊潇洒。
东海答应休战二十年不来进犯,退至顺城,此役一败,又割了一城让与大梁。
萧景琰看着降书,道:“我要你们两万艘战船。”
温宁黑沉着脸道:“两万艘太多。”
萧景琰冷冷看他,波澜不惊,风雷不动。
温宁咬咬牙:“五千。”
“我不是在和你讨价还价。”
温宁道:“两万艘实在太多,你这样逼我,我就是舍了性命也不会签。”
萧景琰瞧了他半刻,温宁冷汗涔涔。
萧景琰终于开口:“五千艘,和一千制船的工匠。”
温宁的手微微一颤:“一千人?!”
萧景琰身旁的战狼佛牙嘶嘶吐气。
温宁颓然道:“五百,另加五百战马。”
萧景琰颔首。
温宁出了营帐,恍若失了半条性命,他苍凉地看着迎风飞扬的大梁旗帜,脚步迟缓。
“全盘皆输……全盘皆输……”
蔺晨正从军医处给将士们制伤回来,朝主帐走去,正与温宁交错而过。
他并非梁人也不是东海百姓,见当年意气风发的大将如此颓态,心里暗暗感慨。
这朝堂战场啊,日日都不得安宁。
他进了主帐,便看萧景琰坐在椅上,严肃地看着降书,眼中是无情冷漠。
“你不高兴?”
“并非……我只是……心里有不安。”
“这仗算打完了吧!”
萧景琰这才想起自己还得给此人做小厮……脸色一黑。
“我得将这里一切料理好才能与你走,我们还得拔营回边关驻地,写战书回朝。”
蔺晨摆了摆手:“我不在意这个,到了时候,你就跟哥哥走罢。”
“……”
萧景琰挥了挥手让他出去。
蔺晨见他英俊瘦削的面容,蹙着眉,仿佛有莫大的烦恼。
他手中捏着一丸。
方才收到阁中消息,他们大梁要乱,更坚定了要将萧景琰带走的心思。
天边云团滚滚聚来,黑云压城城欲摧,金陵的天大抵是更为阴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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