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也不知道几篇完结,反正不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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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{积功德神医救皇子   抵诊金靖王成小厮}

秋寒料峭,怒涛拍岸。

蔺晨撩起衣袍,从海岸嶙峋巨石探出头来,喘了口气,四脚大张,摊在巨石上。

天黑沉沉的阴郁,乌云如同巨石压城,蔺晨望天,百无聊赖。他运气实在不好,此处离东海和大梁边界不远,正是战时。空气飘来浓郁的血腥味与腐烂味,寻常人不会在意,但对于他这种没有什么慈悲心肠的庸医,着实是煎熬。

他游历向来随心,走到哪算哪。

“晦气啊!”他长叹一声,一个翻身起来,念念有词,“还是去战场上看看吧,能救几个活的还能攒点功德呢!”

 
  

雷声轰隆隆连绵不绝,蔺晨暗骂了句“鬼天气”,一路上採拣草药,终于遇上一株溅了血的地榆。

到了!

他白衣迎风,猎猎飞扬,触目所及,尸横遍野。

这就是战场。

现下正是清扫战场的时间,只有寥寥几个小兵在托运死去的将士。

没有号角,没有奔马。

那些尸首横搁交叠,面容被鲜血与砂砾模糊,绕是蔺晨这样的没心没肺之人也不免心生荒凉。

他小心翼翼在战场里行走,不时弯腰探探那些人的鼻息。

若还有一丝气,便翻出来给他止个血,接个骨。

他不分国家,能活便救。

忽然间,从尸体里伸出一只手,紧紧握住他的脚踝。

蔺晨吓了一跳,道:“我救死扶伤!还会被鬼缠上?!!”

“救……救……”

蔺晨耳朵一动,听到这声细若游丝的求救,这颗心才放回原处,转身蹲下来,没好气抱怨:“吱一声就吱一声,抓脚做什么!吓死了我,谁给你治病?!”

他将那人翻出来,满脸血污,赤红的战甲,看起来像大梁的将军。

“碰见我这样的活神仙,你真该烧香好好拜谢上天。”蔺晨卷起袍袖,从背篓里找出地榆嚼烂吐出,抹在他可见的皮外伤处止血。

他似乎略微清醒了一些,半睁眼,手上的匕首迅若惊雷,刺向蔺晨。

“你是谁?!哪国的?!”

蔺晨轻易躲开,食指中指并做一处,弹开匕首。

“神明!治好了你记得给我磕个头。”

那人本来就强撑着力气,匕首从手中飞离脱落。听蔺晨的话,琢磨一瞬,便道:“救命!”

人又晕了过去。

他伤的确实很重,又是个将军,蔺晨想了想,决定把他背到干净的地方,医了他,能得划算的买卖。

蔺晨满意一笑,开始动手扒他衣服。

铁甲重千斤,他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背着穿重甲的人寻地方给人疗伤!

正扒着衣服呢,那人腰侧突然掉落了个东西。

蔺晨捡起来,擦去了泥灰,细细瞧了瞧,上好的羊脂玉坠,刻着“琰”字。

那字看着熟悉,蒙古大夫心头激荡,手上微微颤抖,用袖子细细把那人脸上的污血擦去,终于露出一张清俊稚嫩的脸。

好似烟花在蔺晨心头炸开

赚!大!发!了!

萧景琰!!!大梁的七皇子!虽说在皇帝老儿那不怎么受宠吧,在边关将领心中,却是至高无上的战神地位,在边境的百姓心中也极具威望,奉若神明一般。

救了他,得他三四个诺言,让他承自己的恩。

没想到他随手这么一捡,得了这么大的便宜!真是想想就开心!

蒙古大夫猥琐一笑,心道果然自己是有大功德,老天爷偶尔也是会开开他的贵眼的!

珍宝一般将那玉佩敛入怀中。

萧景琰此时已经被他扒地只剩单衣,被他背到身上。

“宝贝疙瘩,放心!遇上了我,你死不了!”

 
  

琅琊阁阁主还是有些手段和人脉的。

他把萧景琰安置在一处僻静的竹屋里,几年前他那个不靠谱的爹云游四海时造的,他到东海来,偶尔也住上几回,于人清修,是个绝妙的地方。

萧景琰最严重的,分别是胸口和腰腹的箭伤,此人着实命硬,两支箭都与重要脏器差了毫厘,如果是寻常军医,晚了这么久才救到,早就并发了其余的症状,药石罔顾了。

不过这些对于蔺晨来说,不过是小伤。

战场上受的伤,是光明正大的英雄印记,东海蛮荒,征战风格彪悍磊落,皆是实刀实枪地与人交战,不若南楚阴毒——刀剑皆要淬毒。

所以包扎好这皇子将军后,蔺晨便觉的有些无事可做。

幸好这百无聊赖的时日不算久,萧景琰昏睡了一日便醒了过来。

他第一时间便发觉自己在陌生的地方,“蹭”地坐起,双目欲眦,周身散出冰冷地凶煞之气。

蔺晨听见响动,匆匆进来,大喝一声:“给我躺下!”

这声他运了气,震地萧景琰耳朵嗡鸣,不由得躺了回去。

“你是谁?”

蔺晨没好气答道:“神明。”

萧景琰嘲道:“骗子。”

他方才那一起身太急,腰腹处渗出了血,平静下来才觉得痛,忍不住闷哼一声。

他大抵也明白,自己是被人救了。

可是眼前这人吊儿郎当,实在难以让他相信。

蔺晨瞧见他渗了血,冷哼一声道:“我平生最恨不听话的病人,不尊医嘱,同找死无异。”

萧景琰自觉方才是自己无礼,豁达道:“是我错了,望先生不要见怪。”

“……呃,你倒是认错认地爽快。”

蒙古大夫被噎,垂头丧气上前,把他扶了起来,让他靠好。

解开他的单衣,一圈一圈拆掉纱布绷带。

他先前绑地紧,拆解时与病人形成合围之势。

远远望去,如同两人在一起交换拥抱一般。

“忍着点!”蔺晨上药,毫不心软。

不料萧景琰却是一声不吭,面不改色,若非他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,真叫人信了他不疼。

“多谢先生相救大恩。”

蔺晨嘲道:“不要以为你说这话我就不问你要报酬了。”

“先生要何报酬,若是在下力所能及之事,必全力以赴。”

“你觉得,你的命值多少钱?”

萧景琰一愣,道:“这……在下不知。”

蔺晨扇子一打,笑道:“一千万两,黄金。”

“……”

蔺晨笑眯眯地看着萧将军沉默的脸,极富耐心。

萧景琰冷着脸,不要说他是常戍边关,知晓百姓生活的将军,就算他是个五谷不分的皇子,他也知晓这人在狮子大开口,沉声道:“莫说是黄金……就是银两,我也付不起。”

“这个可是我心中将军性命的价值呢,重达千金!”

萧景琰冷冷一笑:“哦,我的命不值那个钱。”

“诶,将军不要妄自菲薄嘛~”

“力所不能及,换一个。”

蔺晨看他刀刻一般不易动摇的侧脸,坚毅果敢,剑眉斜飞入鬓,因常年征战,一身小麦色,腰到是细,正是少年英勇的年纪,全身覆了薄薄的肌肉,身体轮廓完美,刚换过绷带,衣衫半解,黑白分明,隐约露出硬实的胸肌和腹肌。

他心中略微一动,眨眼间换了主意,文人扇轻巧一打,掩住嘴角的笑意:“皇子殿下,我这人最看重的是钱财啊。”

萧景琰闻言便立刻对他侧目,凌厉的眼刀扫了过来,起了杀心:“你怎么知道我是皇子?!”

“不要这样紧张嘛,”蔺晨不慌不忙,从怀中掏出那个玉坠,拇指摩挲那个“琰”字,道,“我又不是愚笨的人,若不是知道你这样尊贵,我又怎么会救您呢?”

萧景琰在外这么多年从未遇见过如此无耻的人!

都说医者仁心,此人却让他长了新的见识,贪财贪到如此地步,这般小人居然还是个大夫!一思及此,他便越发没有好脸色。

“那你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,我不受宠,也没什么积蓄,左右只是一个空头身份。”

“哎呀呀,那便可惜了。”蔺晨摇头晃脑,十分惋惜,“那就只能卖身抵金了。”

“你说什么?!”

“听不懂吗?那我受累再说一次好了,您付不起诊金啊,就卖身来抵,做我三年的小厮。”

萧将军额角突突地发疼,可恨自己又受着伤,否则他早就一剑过去结果了他。

“再换一个。”

“想的美!欠我的人是你,你可没有提条件的余地。”

萧景琰深深吸了口气,按压住心头翻滚的怒气。

雷声应景地轰隆一声。

“东海战事未休,我不能离开战场。”

蔺晨嘴角一勾,眼中闪过一道光芒:“放心,原先我将你当做大主顾,救你时早就修书寄去你们大梁的军营,同你的副将说了你没死,不必晦气地哀悼你,更是将你精心照料,大抵两日后你就能做你威风的大将军了。等你打完仗,再来做我的小厮,我不着急。”

萧景琰阴沉着脸:“我还要回京复命。”

“以往你只送战书也不见你们大梁的皇帝如何罚你啊。”

“你倒是调查周全。”

蔺晨莞尔:“多谢将军谬赞。”

萧景琰忿忿,这厮实在无耻,他向来在言语机锋上占不了便宜,立刻躺下,棉被蒙住脑袋,不再鸟他。

“放心,你伤没好以前,你还是我顶紧要的大主顾。”

蔺晨悠然远去,那声飘飘荡荡,贱得狠,搅地萧景琰心烦意乱,他裹着棉被,侧头看窗外瓢泼大雨打倒竹叶尖上,蹦出一圈水花来。

心头生出无措的惆怅和不好的预感来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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