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长官的情诗系列.壹

我现在有一点儿恨你了。

你总在身后,离我一步的距离,

偶尔靠近,很快又退移

挂着雕塑似的表情

怎么看,都不能让我欢喜

我知道,你眼里厚厚的敬意

挡住,曲折我眼里的那份情意

你什么都不知道

我猜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。

很坏,以后不许这样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你看他似乎和软一团,总是笑着,仿佛天大的事情也难不倒他,立在一旁,安静又洞察一切,你以为他是卑微的,沉默的,无趣的。其实那是他的伪装,你不懂,只有我明白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明楼

1945年,一个相貌英俊的男子穿着大衣风尘仆仆地奔赴机场,他手里提着一个皮箱,神色匆忙,直到到了机场,看见另外两个人,才放松下来,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。

“对不起,大哥,明台,我来晚了。”

他是明家的管家阿诚,因为要处理明家留在上海的最后一点产业,才来的迟了些。明家的小少爷明台还不明白,为什么大哥明楼要如此仓促地离开中国。

或许是因为巴黎大学的教授邀请太诚挚,或许是因为明楼浸淫政坛多年培育的敏锐的政治嗅觉。

总之他们一家远赴巴黎。

或许吧,在飞机上,明诚看着身侧沉沉睡去的大哥,心里并不赞同明台的猜测。

信仰并非是简单的“爱国主义”,大哥虽然有许多新式的理论,但他自然保留着中国旧知识分子的刻板和清骨。

当然,他不是纯粹的文人,所以他能看透政治的黑暗和可怖,只是新政权如初生婴儿,需要人才去精心照顾,大哥为什么会说抛下就抛下。

明楼不经意地侧了侧头,自从上了飞机,他的精神就放松下来,睡得竟然极沉,时不时发出几声呓语。

明诚凑近听了听,才听清楚明楼嘴里那一声:“累。”

大哥是真的累了吧,明诚望着窗外的云层,释怀一笑,闭上眼,同样进入梦乡。

飞机停在了香港,他们要在香港转机到巴黎,原是十分顺遂的行程,不知怎么的竟被扣下了。

明楼还算有些影响力,明家许多产业都在香港,认识的人不在少数,负责人同他说,英法之间又有龃龉了,香港是英国的殖民地,所以飞向法国的所有航班都被强行停滞了。

明楼细思了片刻,觉得留在香港也算是个顶不错的选择,好歹还能和故土遥遥相望,他虽然不碰政治,经济上还是可以提供许多帮助。

明台的唯一上级便是明楼,如今他们一家都远离政治,这层身份烟消云散。

明楼疏通了一些渠道,把明台扔进港大,嘱咐他好好学习,明台原本不太情愿,他年纪有些大,夹在嫩生的学生中间总觉得自己苍老。

迫于明楼威压,只好乖乖读起经济来。

上学第一天,他便垂头丧气,小少爷还是小少爷,那点飞扬倒是没有被完全磨尽,明诚从后视镜看到他厌厌地模样,暗自好笑。

“别这个样子啦,给你排的是大二的课程,你顶多比那些孩子大个三两岁,不算什么。”

明台抬头,睨了他一眼,不想开口。

车行到了港大,他下车,乖乖同阿诚道别。阿诚却也下了车,穿好大衣,一副演陪他进去的态度。

“不会吧……阿诚哥,我又不是小孩子了,你不用把我送到教室门口吧……”

阿诚便清了清喉咙:“我哪里有那个闲功夫管你,昨儿得了港大的聘书,在学校,你得叫我明教授。”

明台看他的眼神立刻变了,刚伸出手,就被阿诚擒住:“这是港大,不是你当年的军统特训处,把你的拳头收回去。”

“凭什么你当教授!我当学生啊。”

阿诚含笑道:“我有巴黎大学的博士学位,又在伏龙芝毕业,你有什么?当年半途而废,专业换了一个有一个,把你送港大去,结果呢?”

明台收回手,讪讪地一笑,朝自己的教室走去,走了几步,回头问:“你不会教我吧……”

“我教物理。”

“哦……那我下课来找你回家……”

“小少爷,不要假装忘了我早上给你的寝室钥匙,大哥说了,头三个月你得住校,好好磨磨你狂妄的匪气。”

明台觉得气闷,半天不言语,阿诚给他一个笑,捧着书便走了。

结果到了下午,明台不死心地巴巴等着明诚,想像他服软,结果人影也见不着,他望了望蓝墨水似的天空,不甘不愿得搓着钥匙去他的寝室。

明诚回去地早。

明家在香港虽有产业,但以前重心在上海,几个小的又都出国读书,以前明镜每次去香港也没想起来长留,通常住在酒店里。

现在要在香港定居,买房招人,这些事情指望家里两个少爷肯定不成,样样都要阿诚来操心。他雷厉风行地买了套小楼,不算大,胜在精致。在半山那片华贵的富人住宅区里实在很不起眼,不过好在它带着一个小花园,布置地十分严谨,英国玫瑰一萁一萁栽着,艳丽地盛放,衬的小楼像个临风摇姿的美人。三兄弟都十分满意。

住的地方是头等大事,阿诚早早解决。

一住下,招人就慢了下来,阿诚对香港没有太熟悉,索性慢慢挑,打定主意长留,他就没有太着急。

只是没有佣人,阿诚便包揽了大大小小的事务,今天明台住校,他只要做两个人的饭菜就够了。

两个人,原先可以马虎一点,结果大哥好像看出了他那点小聪明,早上临走前悄悄在他耳边,点了几道上海风味的菜,做法虽不麻烦,但是在香港,找那些菜蔬也是个费劲的事。

明楼那弯弯绕绕的话,说来说去,也就一个意思,两个人也不准马虎。

阿诚只好早早回家。

做饭的时候,想想还是要切齿。

“阿诚!”明楼唤了一声。

阿诚便从厨房里出来,接过他脱下的大衣挂好:“等会就能吃饭。”

“今天我去公司看过了,不错,你是多久前开始把上海的产业转移到香港的?”

“当年大姐走了以后,我就开始陆陆续续开始转移了,一开始是给党做周转,后来我觉得上海动荡,干脆都转移到香港,香港英属,我想就算以后我们去了欧洲,也方便操控,只是我没想到,你真的打算离开。”阿诚端着菜,边走边回答。

明楼赞赏地看着他,吃了一口红烧肉,道:“做的不错。”

也不知道是夸菜好吃,还是夸事漂亮。

“对了,你还真打算把明台扔港大去啊。”

“当然,他性子太野,做过几件漂亮事就可以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吗?让他回学校也是为他好,熏陶熏陶,省得和他那个老师一样一身流氓气。”

两个人说说笑笑。

真是来之不易的安宁。

饭后,明楼进了书房,阿诚洗碗。

其实明楼还是分了一些心思给阿诚的,早些日子里,那时候大姐刚刚离世,上海那个家里也像现在这样,就他们两个,那段日子是明楼最辛苦的时候,内忧外患,还要继续保持着自己汉奸的影响,阿诚便默默地撑着他,教他心中熨帖。

或许是那个时候,悄然生出了一些细微的,不经意的,浪漫的遐思。

人于空虚时最易让爱侵袭。

相互支撑,許是世上最动人的词。

不过当时纷乱,那点点情思细弱地微不可见,直到来了香港,他观察他,发现万事都做的完美,没有纰漏,大大小小,里里外外,阿诚都默不作声地做,安安静静地呆在那儿。

看起来似乎像在尽一个管家的职责,却又不然。

明楼明白,阿诚只是觉得,他和明台做不了这些琐碎的事情罢了。

那点情思就如同春日柳絮一般,落到心里,爆开,埋下种子,生根发芽,长出一棵名叫阿诚的树来。

可惜,阿诚看破不说破,乐意装傻。

他们相依那么多年,对方眼里的情绪只要扫一眼就知冷知暖,明楼那点心思,明明晃晃,不加掩饰,他不信阿诚看不出来。

不过他的管家神色如常,连同他的亲昵也不曾变过分毫,不疏离,不贴近,让他无从下手。

“阿诚,你年纪也到了,拖了这么久,我得给你说门亲事。”说完,明楼就翘着脚,报纸遮着半张脸,偷偷觑向明诚。

阿诚刚洗完碗,冷不丁听到这话,一时间没反应过来,顿了一两秒,笑道:“那得劳烦大哥寻个上海女孩子,香港姑娘我不喜欢。”

明楼放下脚,微微正坐:“你喜欢什么样的?”

明诚没有看他,对着虚空,似乎在认真思考,给心属的女孩子画像:“比我大点,和我谈得来,能明白我,样貌如何,我不在意。”

明楼冷冷笑了声:“你倒是不挑。”

“怎么会,我很挑的。”

阿诚笑了一声。

不再言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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